第944章 傀儡蠱
太皇太後笑了笑：“馬有失蹄，人有失手，乳娘們抱著皇嗣來給哀家送行，慌慌張張沒包裹好，這不也很正常麽？”
蘇嬤嬤聽罷，心中一寒，繼續問道：“太皇太後之前昏倒，是葉太醫施針一個時辰才救過來。今天葉太醫還未上前，奴婢隻是輕輕掐了一下太皇太後的人中，您就醒來了。奴婢很是意外。”
太皇太後笑容更加陰森：“難道你還盼著哀家就那麽昏死過去，免得你跟著哀家南下，吃這番車馬顛簸之苦？”
蘇嬤嬤急忙叩頭：“奴婢不敢……奴婢隻是不明白太皇太後為何要這樣做，那可是您的親重孫，是大玥帝後的皇長子啊……您打從皇上成親開始就盼著這個孩子，為何如今您竟然想親手殺了他？！”
“住口！”太皇太後一掌拍在棋桌上，震得棋子都飛了，棋盤也灑了。
“賤婢好大的膽子，竟敢誣陷哀家！”
這一聲，因為太過憤怒，拔高了音調，音色也變得和之前不同了。
蘇嬤嬤驚愕地抬頭，看著眼前的“太皇太後”，不禁落下淚來。
她突然從衣襟裏抽出一把帶著刀鞘的短匕首，起身撲向太皇太後：“你不是太皇太後！”
這時，“太皇太後”飛起一腳，直踢在蘇嬤嬤心口，蘇嬤嬤一個趔趄，向後跌倒。
“太皇太後”快步走到她的麵前，一手狠狠捏開她的嘴巴，另外一隻手飛快地將一顆朱紅色的藥丸塞進了她嘴裏。
藥丸被蘇嬤嬤咽下去的那一刻，“太皇太後”笑得猙獰可怖。
“死老太婆，你家太皇太後早就被我殺了！”
“你個老不死的東西，我留著你的命，你卻一直在疑心我、觀察我。”
“這下好了，你吃下的是傀儡蠱，以後你就像行屍走肉一樣聽我調遣，再也不用想這些白癡問題了！”
蘇嬤嬤的意識漸漸模糊，她不甘心地抓住了眼前人的手腕：“你……到底是誰……”
“哼……”對方冷笑一聲，抬手緩緩將臉上的麵具揭下，露出一張顛倒眾生、傾國傾城的容顏。
“我是誰？我當然是沈淩絕此生最愛的人……”
“皇……”蘇嬤嬤驚呆了，可沒等她說出後麵的字，目光便已經渙散。
中了傀儡蠱的人，便如同提線木偶，看起來還活著，其實，已經死了……
“太皇太後”戴上了人皮麵具，陰森地笑著說道：“皇上沒有這麽早睡，蘇嬤嬤，陪哀家準備宵夜，給皇上送去吧。”
蘇嬤嬤眼神呆滯，低頭恭敬地回答：“是……太皇太後。”
沈淩絕確實還沒有睡，這次出行匆忙，有許多政務，他已經有了決策，卻沒有來得及在行宮裏批複完畢，所以這會兒他還在批閱奏折。
當所有的奏折批閱完，他抬起頭說道：“好了！回椒房殿！”
話音沒落，在景棋驚訝的目光裏，他唯有尷尬地笑了笑：“批折子太專心，朕倒忘了已經離京近百裏地了……”
景棋看著沈淩絕一心都在妻兒身上，也是無奈：“皇上，該歇息了。”
沈淩絕卻沒有睡，而是走到窗邊，看著天上的月亮，心想，不知煙兒睡了沒有，京城不知是否也有這樣好的月光？
離開京城，離開妻兒，他有太多太多的不放心，此刻夜深人靜，腦子放空後，這些擔心便都凸顯出來，讓他心中煎熬，隻想插上翅膀飛回妻子身邊去。
這時，艙門被打開，言光祿匆忙走進來稟道：“皇上，太皇太後命人做了宵夜，親自送來了。”
說話間，“太皇太後”已走了進來，沈淩絕忙走過去扶住她：“皇祖母，這麽晚為何還沒休息？是船上的床榻睡不習慣嗎？”
太皇太後笑道：“不是，房間裏的一切都是皇上精心為哀家布置，哪裏會不舒服？哀家隻是肚子有點餓了，想跟皇上一同吃宵夜，皇上這會兒忙完了吧。”
沈淩絕雖然不餓，但還是坐了下來，陪太皇太後吃夜宵。
一旁蘇嬤嬤如常為太皇太後布菜，但不知為何，沈淩絕覺得蘇嬤嬤似乎有心事，目光有些呆滯，動作也僵硬了點。
太皇太後見沈淩絕打量蘇嬤嬤，便看著景棋、言光祿和蘇嬤嬤等人，說道：“你們都退下吧，哀家有話單獨跟皇上說。”
得到沈淩絕的點頭，景棋、言光祿便跟蘇嬤嬤一起走了出去。
“淩絕，這宵夜，哀家特意教了他們怎麽做，都是你喜歡的，多吃點……”太皇太後一邊為沈淩絕布菜，一邊溫柔地笑著。
沈淩絕低頭一瞧，隻見這幾道菜果然不是隨行的禦廚常做的菜色，可是卻似乎在什麽地方見過。
太皇太後見他目光看著菜盤，便說道：“這道菜名叫‘雲深不知處’，旁邊那道，叫‘二十四橋明月夜’……”
聽見這菜名，沈淩絕突然就想起他什麽時候見過這兩道菜了。
是在他當初跪在乾元宮外，求太上皇收回賜婚旨意、拒絕納段華音為妃的時候。
那天天很冷，他跪了很久，冷風刺骨，丹墀的地麵也刺骨。
段華音做了幾道小菜來，並提及幼年時的事，並跟他約定，和親是假的……
想到這裏，沈淩絕渾身直打了個冷顫，一站而起，充滿敵意地看著那道菜：“是她……是段華音！”
他正要叫景棋立刻在船上搜查，卻忽然發現太皇太後的衣袖裏有紅光閃爍。
他不禁後退了一步，愕然看著太皇太後：“皇祖母，你……”
“太皇太後”緩緩站起身來，笑著轉了轉手腕上閃耀紅光的“骨鐲”。
骨鐲的紅光越來越強烈，仿佛有一股股的新鮮血液在鐲子裏麵流淌。
“淩絕，你到現在都沒看出來嗎？我不是大玥的太皇太後，我是將要跟你共度一生、你最愛的女人啊……”
說著，她一把將臉上的人皮麵具揭了下來，露出的卻是鳳凝煙的臉！
“煙兒？！”
沈淩絕看見自己思念的人就在眼前，心中激蕩不已，失聲呼喚，話音未落，他便已經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他的妻子，而是由杜三仙操刀易容成鳳凝煙模樣的段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