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7章 不尋常的事
管事太監小勤子走出來傳妃嬪們進殿,待大家都落座,才發現了一件很不尋常的事。
原本每次都排在和昭儀身後的是榮嬪、熙嬪和嘉嬪三人,可今天,卻是位份僅次於她們的五品良媛秦窈娘。
大家不由偷偷地前後瞄著,心想皇後娘娘都升座了,胡家三千金竟然還沒有到!?
這時莊思婕攙扶著鳳凝煙走出來,鳳凝煙坐在鳳椅之上,莊思婕則坐在她左下首另外一張比鳳椅窄些許的椅子上。
眾妃嬪入宮晚,沒有見過莊思婕,乍然見到皇後身邊出現一位華服女子,又是高挽發髻,顯然是已婚之人,不是宮女、女官,大家都好奇地看著莊思婕。
待皇後和瑄王妃坐穩了,小勤子便揚聲道:“皇後娘娘升座,眾妃嬪上前請安叩拜!”
大家便在和昭儀之後,齊齊向皇後行禮。
鳳凝煙免了禮,賜座,態度端莊雍容。
莊思婕靜坐一旁,也露出優雅嫻靜的微笑。
落座的時候,和昭儀回頭看了一眼秦窈娘,微微招了招手,示意她往前坐。
因為按照位份,秦窈娘的座位本應列在胡家妃嬪之後,但是胡家三人沒有來,和昭儀之後勢必會空出三個座位。
所以,見和昭儀招手,秦窈娘知道對方並不是抬舉她,而是因為那三個空位十分紮眼,讓人補上會好那麽一點。
但是胡家千金的錯處,皇後娘娘會看不到嗎?在皇後娘娘麵前,替她們遮掩,豈非往娘娘眼裏揉沙子?
秦窈娘心中自有計較,便謙恭地低下頭,對和昭儀說道:“嬪妾位份低微,不敢僭越,況且嬪妾相信榮嬪、熙嬪、嘉嬪三位姐姐很快就到了。”
於是,和昭儀後麵依然空著三個座位,秦窈娘坐到了第五位去,和她同住梨蕊軒的長孫玉璃和康允芝自然依次坐下。
和昭儀確實是有心讓胡家千金的缺席沒那麽明顯,可惜秦窈娘竟是個不識趣的,和昭儀的臉色就有點不自在了,將這個“秦良媛”暗暗記在了心裏。
眾妃嬪落座後,和昭儀右側的三個空位就更顯得古怪。
大家近來都對胡家三女腹誹頗多,如今看見三人遲到,都暗暗地幸災樂禍,想看看皇後娘娘如何處置。
鳳凝煙當然是早就發現胡家三位千金缺席,但是她卻連餘光都不瞄那空位一眼,帶著溫柔的笑意,讓蘭珠奉茶,仿佛根本不在意她們來不來。
莊思婕早在吐蕃的時候就聽說吐蕃的娑蘿公主和親入宮,被封為三品昭儀,位份自然是後宮妃嬪之中僅次於皇後的。
她落座後,目光就落在了鳳椅左下首第一位的美人身上。
看服製,是昭儀沒有錯,隻不過容貌卻並不是吐蕃人的容貌,看來這個女子就是吐蕃異姓公主和昭儀了。
莊思婕一想到吐蕃騷擾西域商路、發動戰爭的惡行,想到死在西域和滄城的將士們堆積如山的屍首,想到她自己被擄劫到吐蕃、被狼群攻擊墜落懸崖的事,心裏恨意洶湧。
但是看見鳳凝煙對胡家千金請安缺席的事表現得毫不在意,始終保持著微笑,莊思婕知道,她必須要克製自己這份仇恨,學會用微笑作為武器。
她便收斂了自己銳利的目光,沒有再看和昭儀。
眾妃嬪都是最近才進宮的,自然不認得莊思婕,但是能跟皇後坐在一起,一定是身份貴重,大家便好奇於她的身份。
而和昭儀在滄城大營的時候雖然下令擄劫莊思婕,但是兩人也並沒有打過照麵。
鳳凝煙便對好奇猜測的妃嬪們說道:“今天本宮身旁又多了一位美人,想必大家都很好奇吧。這位就是瑄王妃。”
眾妃嬪對瑄王妃早有耳聞,不僅聽說過她和瑄王邊關定情的美談,更是在選秀的時候,就知道了瑄王要娶她為妻的事情。
她的癡情不渝,她的離經叛道,她的勇敢無畏,都讓這些失去了自由、一生被禮法禁錮的女孩子們,多多少少有幾分羨慕。
自然,大家更多的是慶幸,沒有被選中成為瑄王側妃。
鳳凝煙接著道:“本宮如今身懷六甲,不宜過多操勞,所以瑄王妃將會幫本宮統領六尚局,權宜處置後宮之事。大家如今雖然生疏,將來少不得要熟絡的,都來見個禮吧。”
瑄王妃按照品級也是二品了,所以比在座所有妃嬪位份都高,又是正妃,自然當得起妃嬪們拜見。
那和昭儀雖然傲氣,卻也精明,聽了皇後的話,立刻起身拜見,其他妃嬪也一起站起,向莊思婕行禮問安。
莊思婕明白鳳凝煙這樣介紹,又讓妃嬪們向她行禮,是為了方便她以後管理六尚局,在妃嬪麵前地位更高。
她微笑著回禮,也說了幾句順耳的客氣話。
接著,鳳凝煙和眾妃嬪拉家常,問她們宮裏缺什麽不缺,宮人伺候是否盡心;又問,天熱了,茜紗窗和竹簾是否掛上了?
總之是扯些芝麻綠豆的小事,卻一點都不急著讓妃嬪們跪安。
而這時候,那胡家三個千金則是匆匆忙忙往關雎宮趕來。
饒是她們得太皇太後的寵愛庇護,但在宮裏也是沒有資格乘坐轎輦的,所以一路倉惶而來,剛馬馬虎虎梳好的發髻也鬆了,鬢邊花兒朵兒、珠玉釵環也歪了,前後背心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濕了,異常狼狽。
她們一邊小跑,一邊互相責備。
胡湘宜向來嬌氣,且有點沒大沒小,她嘟著嘴,斜著眼,慪氣地對胡瀅雪道:
“大姐姐,平日你最是勤快,五更天就要起來梳妝打扮了,今日是怎麽了,竟睡到日上三竿?我本來醒了一次,見你睡著,以為時辰還早,才又睡了的。”
那胡瀅雪請安遲到,心裏正琢磨著皇後要是以此發難,她該找什麽借口來蒙混過關,此刻聽三妹妹這樣埋怨,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我說胡湘宜,你這話還有沒有點良心?平時都是我叫你們起身,今日我便是睡懵了,沒能起來,也該輪到你們叫我一次了吧?怎麽你倒反過來怨我呢?”
“我……我向來是要人叫才能起來呢!”胡湘宜覺得委屈極了,轉而看著老二胡晴汐,“二姐姐一向淺眠警醒,難道也沒聽見宮苑裏頭宮人灑掃的聲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