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 舌燦蓮花
羽蘇剛剛因為娑蘿公子針對鳳凝煙而氣憤不已，這時候也忍不住起身。
“吐蕃可跟回紇不同。你們自從占領交接地的滄城，就不斷侵擾大玥邊境，令大玥邊民苦不堪言。前不久更是直接攻擊大玥盟國回紇，阻斷西域商道，若非吾皇發兵討伐，此刻你們早就將回紇納入版圖了吧？爾等如今是戰敗來朝見的，卻還不思立場，咄咄逼人，有什麽資格提出諸多要求？”
薄嘯霆老練圓滑，羽蘇言辭犀利，一老一少，一緩一急，有理有據地將娑蘿公子的要求駁斥了回去。
娑蘿公子倒是一點也不退縮，淡淡地道：
“難道貴國忘記，三十多年前，吐蕃和大玥的關係比你們與回紇還要好？玥國嫡公主漢寧公主和親吐蕃，如今我國國君正是漢寧公主的次子，說起來和貴國皇帝陛下、瑄王殿下還是表兄弟呢。”
“可你們扶持回紇，疏遠吐蕃，西域商路經過回紇，養肥了他們的牛羊，貴國難道隻看重西域商路帶來的利益，所以置姻親之國吐蕃於不顧？”
鳳凝煙沒有想到娑蘿公子如此能說會道，絕口不提戰爭，竟然抓住大玥人最重視的親緣關係來做文章，顛倒黑白。
這樣巧舌如簧，到讓她想起了一些舊人……
沈淩絕不禁莞爾：“當年朕的姑姑漢寧公主和親之後，大玥也曾有一係列的雙贏政策，甚至為了兩族友好，將中原百業的技藝傳入吐蕃，漢寧公主更是帶去了許多農作物種子和農耕技術，讓吐蕃迅速繁榮起來。你們如今發動戰爭所用的刀槍劍戟，哪一樣不是中原的冶煉術所造？”
羽蘇等朝臣紛紛附和，丞相薄嘯霆更是怒不可遏，氣紅了臉，道：
“老夫看娑蘿公子年紀輕輕，想必那時候還沒出生，不知道這些舊事。好在吾皇胸襟寬廣，自然不會笑你孤陋寡聞，信口雌黃。但吐蕃使臣之中也有資格老的，對那些事該不會忘吧！你們說大玥疏遠吐蕃，對貴國半點扶持也沒有，這話傳回貴國太後耳中，豈非是你們抹滅太後的功績？對當今吐蕃國君豈非也是大不敬？”
薄嘯霆一番綿裏藏針的話語，令娑蘿公子無話可說，也讓吐蕃使臣中的老臣們顏麵無光。
達爾喇同樣年輕，沒有見到當年漢寧公主嫁入吐蕃、興盛百業的盛況，聽了這番話，不禁也十分震撼，更愕然無語。
娑蘿公子卻緩緩垂眸，眼睛裏閃過一絲笑意，從懷中取出一封金色的折子，走上前來，封過頭頂，被言光祿借去呈給沈淩絕禦覽。
娑蘿公子以手按在胸口，恭恭敬敬地道：
“大玥皇帝陛下以及朝臣還記得當年的事，那最好不過。當年大玥與吐蕃關係空前和諧，正是因為結成了秦晉之好，所以此次，在下還帶來吐蕃國君的求親書，替國君求娶大玥七公主為妃，親上加親。”
此言一出，鳳凝煙和沈淩絕都大驚，羽蘇更是憤然拍案。
沈淩絕從剛才開始就已經很忍耐著娑蘿公子的言行，沒想到吐蕃竟然還有臉提出這樣無恥的要求。
而鳳凝煙毫不留情地教訓了娑蘿公子一通，以為他們會就此收斂，也沒料到會有這麽一出。
七公主尚未及笄，豈能嫁人？
何況吐蕃國君根本就是個唯利是圖的人，打了敗仗還想娶大玥嫡公主，誰給他的臉？！
帝後二人怒而不言，但身份地位高高在上，又不能和區區吐蕃使臣辯論，當真是窩火的很。
那薄丞相尚未落座，聽見這話，望見帝後已經是滿臉怒色，知道二人都不同意，自然站出一步道：
“貴使既然知道我大玥有一位七公主，就該知道七公主年紀尚幼，還未及笄，不能婚配。還請貴使收回求親書。”
娑蘿公子卻不看薄嘯霆，分明把這位大玥丞相的話當耳旁風，隻看著沈淩絕，無聲地逼他開口。
沈淩絕咬了咬牙，說道：“通商之事還有得商榷，和親是絕不可能！朕隻有這一個皇妹，豈容她小小年紀遠嫁番邦！”
娑蘿公子仰首道：“吾等來此就是為了建立兩國友好的邦交，想必皇帝陛下也是一樣。和親並不是什麽壞事，隻是表達彼此誠意，古來兩國就有和親先例，今朝為何不能？即便七公主年紀尚小，如今訂親，一、兩年後迎娶，豈不是正好？”
羽蘇見這個神秘兮兮的娑蘿公子果然一肚子壞水，竟然想拐帶他家七妹走，也不想想，小七的兩個哥哥、一個嫂嫂都在這裏，哪裏能讓他們這幫吐蕃莽夫得逞！
他將佩劍用力往桌麵上一拍，指著娑蘿公子等人道：“吾皇已經否決此事，爾等休要再提！”
對麵達爾喇那些人都是被羽蘇打怕了的人，哪裏會真的想要在人家大玥的帝都皇城刀兵相見，一見羽蘇把佩劍都押在了桌上，不由嚇得心肝顫，忙叫娑蘿公子審時度勢，不可固執。
羽蘇恨極了那些攻打大玥軍隊、騷擾邊關的吐蕃蠻牛，隻覺得如此情形已經沒有任何議和的必要，便走出來對沈淩絕抱拳：
“皇上，吐蕃行事出爾反爾，齷齪至極，先騷擾安西都護府，阻斷商路，戰敗後又扣押我方人質，要求通商，哪有什麽誠意，皇上萬萬不可信他們，將七公主送入虎口！”
沈淩絕和鳳凝煙自然也是如此想，沒等他們開口，那娑蘿公子便打斷羽蘇。
娑蘿公子頭更低，態度也更恭敬：“皇帝陛下，吾等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兩國通商和和平而已。瑄王殿下的心上人，如今好端端在我吐蕃太後的帳內做客，陪太後她老人家解悶兒，也是替皇帝陛下和瑄王對長輩盡孝嘛，怎麽能說是扣押？”
沈淩絕冷笑一聲：“想不到吐蕃竟出了這般舌燦蓮花的國師，倒是讓朕大開眼界。”
鳳凝煙見這個娑蘿公子的辯才不凡，羽蘇絕不能敵，便抬手示意羽蘇不要衝動，回座位上去。
“皇帝陛下謬讚，在下愧不敢當，不是在下舌燦蓮花，而是在下議和心切。”那娑蘿公子倒似聽不出皇帝的不滿，竟還裝模作樣謙虛幾句。
鳳凝煙眸光一寒，冷然道：“娑蘿公子是聰明人，應該很清楚，不是我大玥不肯為吐蕃商旅在京城建立商會館，而是因為吐蕃始終蠢蠢欲動，如今更是有聯絡沈幽篁假朝廷的嫌疑，大玥不可能讓京城心腹之地，成為任何心懷叵測之人的自由出入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