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怕再也無緣相見
這話讓宣太妃不禁皺眉,就連莊思婕也忍不住偷笑,笑他說個大實話也能順帶拍馬屁。
鳳凝煙聽了,不禁莞爾:“你可想好了?”
羽蘇鄭重的點了點頭:“想好了!”
“好!”鳳凝煙朗聲笑道:“我十二歲就立下軍功、成為少帥,羽蘇眼下已經十五了,平日裏沒少得皇上教導,武功上精進不少,至於兵法謀略,在寧南軍中有鳳大將軍指點,便能學得更快!”
宣太妃見皇後都答應了,那就跟聖旨下達了沒什麽區別,心裏一陣翻騰,驚懼地不知如何是好。
她頓時起身,跪下叩拜道:“求皇後不要答應羽蘇這荒唐的要求!他尚未大婚,連子嗣都沒有,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要本宮如何活的下去?!”
說到此處,因情緒所致,一向穩重沉靜的宣太妃,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羽蘇見母妃竟然跪叩阻止,頓時頭大不已,忙去攙扶,溫聲道:“母妃你別跪著,地上涼……皇嫂可是寧南軍少帥,她身為女子,都能上戰場,為何我上不得?你再這樣哭鬧,皇嫂定然要嫌棄你把兒子當女兒養的毛病!”
鳳凝煙頓時哭笑不得,上前兩步,俯身將宣太妃扶起來,又看看羽蘇,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勸他不去?可是於她本心而言,男兒誌在四方,這才是常情。
戰場雖然危險,但是保家衛國是每個人的責任,她身為女子尚且不回避,羽蘇身為皇族,並且一身武藝,若是不去戰場走一遭,才是蹉跎了少年歲月。
但是宣太妃這般抗拒恐慌,若是鳳凝煙還堅持讓羽蘇去寧南軍中曆練,宣太妃定會長跪不起。
鳳凝煙左右為難,而此時的莊思婕心中也萬分觸動。
她知道羽蘇喜歡那套青銀鎧甲,也身負高超武功,卻沒有想到羽蘇的理想會是上戰場、立功勳。
古人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那南疆豈不就是危牆?
她想起南疆之前發動的那次戰爭,當時南雍關幾乎全軍覆沒,主帥被殺,城關被占領,頓時便心驚膽戰,不由對宣太妃的心情,感同身受,也有點希望鳳凝煙拒絕羽蘇的請求。
鳳凝煙的目光在周圍掃了一圈,羽蘇的糾結,宣太妃的哀戚,莊思婕的垂眸憂思,統統納入眼中。
她心想,還是不要當即回複,這事兒最好回去跟皇帝商量一下吧。皇帝要是覺得可行,那宣太妃也不能抗旨呀。
皇帝要是不同意,她這個當皇後的,自然也要聽皇帝的意思。
鳳凝煙握著宣太妃的手,看了蘭珠一眼,蘭珠會意上前,二人一左一右把宣太妃攙扶起來。
“好了,宣太妃也不必太憂心,不過是自家人關起門來說了幾句閑話,不必當真。”
“軍政大事可是皇上說了算,羽蘇是該南下還是該留京,皇上自有安排,輪不到咱們後宮的女人們幹涉不是?本宮就不多打攪了,太妃好好歇息吧,改天本宮再來看望你。”
宣太妃聽了,心裏咯噔一下,更加不安。
說什麽後宮女人不能幹涉,誰不知道咱們這位皇後是最喜歡操心前朝的軍政大事了?
若不是皇後大著肚子,策馬提槍上戰場也不含糊。
鳳凝煙這番話,不過是把皮球踢到皇帝那裏,讓宣太妃無計可施。
宣太妃氣苦不已,卻也隻好將鳳凝煙送出了沛恩宮,翻過此事不提。
莊思婕跟在鳳凝煙身後,也出了沛恩宮,臨走時回頭看了一眼羽蘇。
隻是羽蘇此時心裏也是忐忑,生怕鳳凝煙將宣太妃的反對立場告訴沈淩絕。
萬一皇帝考慮到宣太妃的理由,不讓羽蘇上戰場,羽蘇還能怎麽樣?
這時,他眼睛的餘光瞥見莊思婕正看著他,他不覺扭過頭來,剛剛目光相交,突然想起鳳凝煙叮囑他看見莊思婕也必須裝作沒看見,急忙又適時地收回了目光。
看他視而不見,莊思婕不禁有些難過,難道他生氣了嗎?
也怪她,前幾天羽蘇趴在牆頭喊她半日,她都不加以理會;
路上攔住她,她也隻顧著繞道走;他送的東西,更是看都不看一眼,便扔了出去……
換了是誰,都會生氣,何況羽蘇是大玥國尊貴無比的王爺?
她被騙了,自有她的傷心難過,可是這般矯情做作,連個解釋的理由都不給羽蘇,除了讓他與她生分疏遠外,還能有什麽作用?
莊思婕有些後悔了。
尤其一想到羽蘇可能很快會奔赴戰場,她便焦急不已。
戰場上刀兵相見,都是將生死置之度外,誰能保證一定能立功凱旋,平安回來呢?若是這一去……
莊思婕不敢再想,埋著頭,紅了眼眶。
鳳凝煙見她這般模樣,心中好笑不已,心說她這還沒答應讓羽蘇去打仗呢,就惹得宣太妃和莊思婕都這般情狀,若是羽蘇真去了,這二人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但是經此一事,莊思婕心裏多半也該明白她自己對羽蘇的心意了吧?
鳳凝煙便試探地道:“莊典言,瑄王請求之事,你怎麽看?”
莊思婕急忙抬起頭,迎上鳳凝煙的目光。
她也顧不上避嫌,連忙道:“瑄王誌存高遠,隻是年紀未免太輕,又沒有領軍的經驗,似乎還不是時候……”
“本宮明白了。”鳳凝煙點頭道:“看來,你也反對本宮讓瑄王上戰場了?”
莊思婕垂首不語。
鳳凝煙喃喃自語道:“可是男兒誌在四方,本宮作為他的皇嫂,真的應該把他的誌向扼殺在繈褓之中嗎?”
莊思婕咬住下唇,心中矛盾至極。
她知道自己反對的理由並不是因為羽蘇真的太年輕,也不是因為羽蘇沒有經驗,這些都是次要,最主要的隻是因為她擔心他罷了。
聽了鳳凝煙的話,她更加明白,她的反對,完完全全就是因為自己的私欲。
她擔心羽蘇的安危,害怕以後再也無緣相見,更怕他帶著彼此之間的誤會上戰場,把她忘得一幹二淨。
但是,鳳凝煙的話,雖是自問,又何嚐不是在問莊思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