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我幫你戴
沈淩絕自然是“唯娘子馬首是瞻”,鳳凝煙說什麽就是什麽。
庒篤行也忙稱“不敢、不敢”。
他是沈淩絕心腹重臣,自然對羽蘇的情況很了解。
羽蘇之前對相親萬分抗拒,能躲就躲,今日他還以為羽蘇要躲著那些貴女呢。
沒想到那些貴女確實是沒近瑄王殿下的身,瑄王倒跟莊篤行那個離經叛道的妹妹攪和在一起了。
這絕對不簡單。
如果郎有情、妾有意,帝後二人還樂見其成,這件事就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莊篤行感動得熱淚盈眶,以前可從來不敢想自己半年之內扶搖直上,就連妹妹都有可能被賜婚給瑄王殿下。
羽蘇的人品他是最了解的,隻覺得眼下簡直是莊家祖上積德,祖墳上冒出青煙了!
三人心裏都十分高興,鳳凝煙甚至已經開始琢磨羽蘇的婚禮該如何辦了。
她也成過親,對於那些禮數卻還是兩眼一抹黑,回頭還得去跟宣太妃、跟太皇太後透個消息。
莊思婕是個能幹的,容貌出身也不差。
莊篤行又是一品大員,極受沈淩絕看重,前途不可限量。
無論怎麽看,都是一樁好婚事。
現在,萬事俱備,幾乎就隻差兩個當事人點下頭,就可以馬上卜問吉時了。
他們算計好了一切,卻獨獨沒有想到,他們心裏郎情妾意的兩個當事人,一個渾然沒有將對方當做男子看待,另一個則根本不知道今晚是他的相親大會。
一個還隻是把對方當做出手闊綽豪爽、有一個好嫂子,還十分聊得來、可以相交的朋友。
另一個則把對方當做是模樣好看、聲音好聽,就連品味也因為跟自己雷同而顯得十分高雅的、有些好感的宮女。
如此罷了。
直到把莊思婕送到六尚局女官的寢院,羽蘇才知道,他身邊這位根本就不是宮女,而是六尚局裏的女官。
“到我住處了,謝謝你。”
這一路聊下來,莊思婕已經對這個“小太監”很有好感了,頗為驕傲地告訴對方自己已經是七品女官了:“你呢?你在哪個宮當差?”
扭頭一看羽蘇還帶著麵具,沒做多想地道:“你把麵具摘下來給我看看。”
說完,自然而然地抬起手來,想要幫他摘掉。
羽蘇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躲開了莊思婕的手。
兩人皆是一愣,莊思婕沒想到自己會做出這般越過了男女之防的行為,羽蘇則是擔心自己回避的姿態會引起莊思婕的懷疑。
他並不是真介意莊思婕看到他的模樣,隻是害怕莊思婕認出自己是瑄王,會改變態度。
宮人們對瑄王無不恭敬,麵對他,話說不利索也就罷了,就連身子都站不直的。
一想起莊思婕對他也會變成那樣的態度,他就忍不住心生鬱悶。
可是他自己也納悶兒,他生而為皇子,一生下來就尊貴。
下麵的人對他的態度不是恭敬就是諂媚,他早就已經習慣了,也不覺得不順眼,不順心。
但是此刻,他竟是萬般不願意莊思婕也謹小慎微、對他唯唯諾諾,這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
羽蘇自己也想不明白,但是還是先順應心意的道:“我認得你就行了。”
莊思婕見羽蘇並沒有介意她直接動手的行為,心裏鬆了口氣,玩笑道:“難道你長得奇醜無比,不能見人嗎?”
“我、我……”羽蘇不希望莊思婕以為自己奇醜無比,但是又不能摘下麵具,這個問題無論如何都回答不得,隻能匆忙道:“我在沛恩宮裏當差,你要找我,直接去哪兒稟報宣太妃,我自會來找你的。”
說完,拔腿就跑了。
莊思婕愣了愣,嘀咕道:“稟報宣太妃?宣太妃難道還管一個小太監的事兒?”
心裏琢磨著羽蘇大概是宣太妃身邊的太監,隻是他走得匆忙,話沒說清楚吧。
莊思婕笑著搖了搖頭,提起被羽蘇放在地上的箱子,猝不及防的重量讓她趔趄了一下:
“這麽重,他抱了一路竟然一點呼吸都沒有亂?!莫非,他練過武功?”
莊思婕朝著羽蘇跑走的方向看去,想著這小太監見識不凡,還身負武功,又有個好嫂嫂,到底是怎麽陰差陽錯進宮當差的呢……
嗯,過幾天真要去找他,問個清楚。
同樣帶著麵具的葉柏苦和七公主,還在集市之上。
七公主雖然出宮養病,但是出宮的時候,馬車直接將她送到了太子府別院,根本就沒有在外麵多做停留。
她那時候心情也不好,撥開窗戶縫隙看著車外的街景,心裏也是麻木的。
如今心境變了,對街市的繁華自然覺得新鮮有趣,在縱橫的道路之間逛來逛去,開心不已。
隻是從小到大刻入骨髓的禮儀和宮規讓她克製這份歡喜,再加上之前的那種事,雖然現在略有淡忘,可是到底讓本來就內向的她更為拘謹。
葉柏苦看出她的症結所在,趁她不注意的時候買了兩個麵具,將有點像戲劇臉譜一樣濃墨重彩、大麵積鋪成浪漫粉色的芙蓉麵美人麵具遞給她:“戴上它,就沒人知道你是公主了。”
七公主詫異地接過麵具,指腹摩挲著麵具表麵如同陶瓷一樣細膩的紋理:“可是……就是別人不知道,我也是公主呀。”
葉柏苦笑著拍拍她的頭:“公主可不會晾曬草藥,可不會燒火做飯。既然這些你都已經做過了,何必再將自己拘囿在公主的身份裏呢?”
七公主有些茫然地望著他的眼睛:“可是……我不做公主,能做什麽呢?”
“做一個尋常女子吧,就今夜,把自己當做尋常女子。我帶你來逛上元節集市,你想怎麽玩都可以。”
葉柏苦看著她如黑玉髓一般通透的眼睛,溫柔地道。
“我可以嗎?”七公主忐忑又期待地問。
葉柏苦回她一個篤信的笑容:“當然可以。”
七公主的眼睛頓時便炸開萬千光芒,比天上銀河更加璀璨奪目。
她抿著唇想要克製自己的笑容,卻止不住嘴角上揚的弧度,迫不及待的舉起麵具。
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因為從沒有戴過這種東西,總不得法,一下這邊歪了一下那邊斜了。
葉柏苦的心,軟得一塌糊塗,他將自己的麵具往腋下一夾,拿走她手上的麵具,溫聲道:“我幫你戴。”
為了避免頭發夾在麵具裏難受,葉柏苦先幫公主整理了鬢發。
他的手指偶爾觸碰到七公主的臉頰和耳朵,她就紅了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