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豈能容它在臥榻之側?
沈淩絕失笑道:“旁人都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隻有我的皇後,會想出讓人私定終身的主意。”
“這哪裏是私定終身了?”鳳凝煙替自己鳴不平:“男未婚女未嫁,羽蘇不是那等隻顧著風流不願意承擔責任之人,而無論你我還是宣太妃太皇太後,隻要羽蘇喜歡,我們才有機會促成。那天,隻要羽蘇遇到喜歡的人,那便是瑄王妃了。”
沈淩絕心道,宣太妃再如何無欲無求不爭不搶,亦有自己的“在意”,這“在意”便是羽蘇。
哪怕母親看自己喜愛的孩子,不是覺得自家孩子天下第一好,天仙都配得?
萬一羽蘇看上的人不好,亦或者婚後有什麽不妥,出主意的鳳凝煙還指不定怎麽被宣太妃埋怨呢。
但是鳳凝煙既然有興致,就是天上的月亮,沈淩絕也是想要摘給她的。
他想了想道:“不如,咱們就把羽蘇的選秀安排在上元節宮裏的集市上吧。到時候宣太妃肯定也要參加的,也讓她替羽蘇仔細挑著看著。”
鳳凝煙開心地笑了起來,看著沈淩絕比初遇之時更加成熟的五官,偷偷琢磨著到時候讓人隔出一段集市來,然後引沈淩絕過來。
哪怕是假的,她也想與沈淩絕相遇在燈火浮動的上元節廟會上。
“想什麽這麽開心?”沈淩絕醋道,“如今你那點心思,越發懶於用在我身上了。”
頓時,鳳凝煙腦海中關於昏黃燈火關於邂逅的唯美場景像是肥皂泡,被人戳破了。她白了沈淩絕一眼:“這醋有什麽好吃的,我人都是你的了。”
“人是我的,此刻想的也隻能是我,不能想羽蘇。”
沈淩絕孩子氣的輕輕圈住鳳凝煙,仿佛如此這般就能獨占她。
“幼稚!都是當皇帝的人了,還這樣……我可不是在想羽蘇!”
至於她究竟在想誰?
為了給他驚喜,就暫且按下不表吧!
“那你在想誰?”
鳳凝煙傲嬌的歪頭:“不告訴你。”
“……”沈淩絕覺得委屈,他有什麽事兒都告訴鳳凝煙,可是鳳凝煙連在想誰都不告訴他。
沈淩絕委屈死了,可他還不能說,隻能砸吧砸吧嘴,自己安慰自己:“反正我那你沒轍,肯定是上輩子欠你的。”
鳳凝煙恍然一笑:“也許……上輩子是我欠你的。”
沈淩絕想了想,認真的點點頭:“也對,你肯定欠了我不少,這輩子嫁給我還債來了。”
鳳凝煙僅有的一點傷感,也因為沈淩絕明明什麽都不知道,卻又煞有介事的模樣給弄沒了。
往事不可追,何況是前世。且讓她好好顧惜今生和眼前人吧。
“還真欠的挺多,這輩子感覺不夠還,我要生生世世的一直還下去。”
沈淩絕眼中乍然間光華流轉,亮的宛如星辰:“好!生生世世……”
用完膳之後,兩個大忙人又相攜去了書房。
沈淩絕看自己桌案上的折子,鳳凝煙則通過後宮裏這種單子冊子賬簿等東西了解後宮諸事的慣例,免得遇到事情沒個參照,臨時抱佛腳。
蘭珠給他們各泡了一壺茶,鳳凝煙的依舊是讓人聽見名字就口舌生津的梅子茶,而沈淩絕身邊的則是養胃的歙州紅茶。
她知道帝後二人專起心來便是心無旁騖,短時間內都不會挪地兒,於是又檢查了一下碳火香爐一類的東西就退了出去。
她還要教導寒屏閣來的那個小宮女雨潺規矩呢!
書房裏安靜極了,隻有偶爾翻閱紙張的聲音,和鳳凝煙給沈淩絕續茶時的水聲。
但是書房裏並沒有因為這份安靜顯得寂寞,反而靜謐美好到就如同今日燃的瑞龍腦一般,叫人想要沉溺其中。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沈淩絕從折子中抬起頭來,按著肩膀動了動發僵的脖子之後,端起那杯好像永遠引不盡的茶盞喝了一口,道:
“段流韶這次狡猾得很,瞞過了解語閣的耳目,仍舊化整為零,不走正南官道,專挑山嶺和海域,如今帶著段華音已經回到了南疆。而鳳大將軍也已經抓緊練兵,雖然沒有請旨出征,但是寧南軍看來是已經做好了準備。”
鳳凝煙皺眉道:“天命玉璽被段氏奪去,這件事不能走漏消息,也不要跟父帥說,不然他必定要想辦法奪回來。我們還是出其不意,越少損耗兵力越好。”
沈淩絕點點頭,他也是上過戰場的,並不是單純的以文章治理天下的皇帝,兵書也是倒背如流的,心裏琢磨著能用的計策,眉頭不禁也皺了起來。
鳳凝煙放下賬簿走到他身後,一邊給他按壓肩周的穴位,一邊問:“沈幽篁和花若雨如今的情形如何了?”
沈淩絕正閉著眼睛享受著妻子的侍奉,閉著眼睛喟歎一聲後道:
“花若雨蹤跡全無,但即便沒死,處境也不會好。而沈幽篁已經進入蜀地,咱們在蜀地沒有人手,他又小心藏匿起來,眼下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
鳳凝煙眉宇間也籠上一層擔憂之色:“蜀地和南疆,在當初大玥統一的時候就是最難啃的骨頭,想不到如今,擔子落在了咱們夫妻的身上。”
沈淩絕哈哈大笑:“怕什麽?你不是說,得鳳凝煙者得天下?我有你,必能做個真正一統天下版圖的皇帝。”
鳳凝煙沒好氣地道:“你在笑話我?我那是氣貴妃的,你是從哪個嚼舌根的嘴裏聽來,看我回頭不撕爛她的嘴。”
在她的心裏,卻寧願沈淩絕做一個太平皇帝,安安穩穩的坐在禦座上就好。
征討的事情交給她,帶領寧南軍去完成就好。
隻可惜,她當初想的是好,但是沒有身為女子的自覺,忘了自己是會懷孕的。
如今正是隨時有可能與南疆開戰的時候,偏偏她卻在孕中,反倒要叫父親去征戰。
此刻,她突然沉默地想著,哪怕沈淩絕沒有回頭,也感受到了她沉默之下的不痛快,還以為她在介意蜀地和南疆,開解道:
“即便沒有沈幽篁和段流韶,我們遲早也是要和南疆開戰的。蜀地雖然收服,卻一直難於駐兵鎮守,名存實亡,要徹底收歸,定然還是要打一仗,解決那些地方勢力。”
“至於南疆,他覬覦我大玥,我豈能容它在臥榻之側?既然登上這帝王之位,總要幹出一番事業,將來子孫後代念叨起我來,才有個名頭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