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絕無生還的可能！
鳳凝煙憑借著不太清晰的記憶找到山洞的時候鬆了口氣。
將蘭珠安置在洞內，也顧不得離沉船地點不夠遠了，撿了些枯枝爛葉，點起了篝火。
蘭珠受了驚嚇，又著了涼，臥在火堆邊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鳳凝煙摸了摸她的額頭，好在沒有發燒的跡象，要不她們主仆二人就麻煩了。
鳳凝煙苦笑著朝東方眺望，那裏已經漸漸顯露出魚肚白。再過一陣子，那一線白色便會越來越亮，迎來新的一天。
除夕夜，是團圓的日子，哪怕有天大的煩惱，在這一天也會被輕輕放下，縱情開懷。
宮裏宮外，大玥皇朝上上下下，便是洋溢在這種獨屬於節日的歡慶之中。
就連承王府，也不例外。
承王府從外麵看，還是一片黑暗，燈火都沒有一盞。第一次入京的行商，說不得還會以為承王府已經無人居住。
但是承王府的內裏，卻是越往裏麵越燈火輝煌。
魚貫般穿行在膳房酒窖和宴會廳之間的下人，宛如伺候的不是兩個人的宴席，而是上百人的宴席一樣。
沒錯，隻有兩個人。
在沈荻肅還是太子的時候，沈幽篁作為他的幕僚，貴為王爺，卻低調儉省的很。人人提到沈幽篁，都會豎起大拇指，道一聲好一個謙謙君子。
等到沈荻肅和他的事情敗露，一個死於流放途中，一個被謫貶，裝瘋賣傻的躲在承王府裏。沈幽篁反而愛起了享受。
宴會廳裏擺滿了珍饈，沈幽篁今日興致極好，拎著酒壺站在舞姬身邊，讓她們在自己身周旋轉。時不時舉起酒壺暢飲，時不時抓過一個舞姬揉捏、挑逗。好不瀟灑快活。
花若雨卻端坐在首座左下方，看著沈幽篁醜態畢露，心中不住的冷笑。
絲竹聲徹夜不歇，弄弦的伶人換了一撥又一撥，沈幽篁和花若雨都不肯散去。
他們在等，等一個消息。
當屬下走進來的時候，沉溺於歌舞的沈幽篁的目光也飄了過去，見屬下跟花若雨耳語了半天，甚至掏出個東西了，再按捺不住，歪七扭八的走回首座。
“如何？”沈幽篁渾身酒氣，滿身醉態，臉也是通紅，偏偏說出來的話卻吐字清楚，顯然他其實清醒極了。
花若雨嫵媚一笑：“鳳凝煙被炸死了。”
沈幽篁愣了一下。
花若雨尤嫌不夠，眼睛放光道：“絕無生還的可能！”
花若雨年少失怙，後又失恃，雖說在將軍府裏寄人籬下，但是鳳威待她如親女兒，杜氏無子，也對她視若己出。
那時候鳳凝煙終日跟著鳳威待在軍營裏。整個鳳府便是她與杜氏的天下，所有人都將她視作將軍府的大小姐。
可是，等到鳳凝煙一回來，就全變了！
無論她多麽高貴過的多麽奢侈，再怎麽養尊處優，永遠都不是真正的鳳家人，也永遠都無法取代鳳凝煙成為鳳家嫡女。
明明她母親也是鳳家的千金，明明她身上也有一半鳳氏的血脈，明明鳳凝煙與她一樣都是女子。
憑什麽鳳凝煙就貴不可言，而她卻隻是一個孤女？！
她寒暑不避的苦練女工和四藝，隻期望有朝一日能嫁得如意郎君。而鳳凝煙那麽蠢，那麽粗鄙，琴棋書畫一樣都不會，還從小在軍營裏跟著一群男子廝混，卻什麽都沒做，就得到了她愛慕已久的沈淩絕。
花若雨不服，她永遠也不會承認自己敗給了這樣的鳳凝煙。
而現在，鳳凝煙死了。
死人永遠是最大的輸家，再高貴的出生，再完美的愛情，在死亡麵前都變的毫無意義。
花若雨高興極了，今日是除夕夜，她隻覺得這一年來的所有不快都因為這一刻的暢快變的無足輕重了。
她站起來，含情脈脈的對沈幽篁道：“王爺，若雨給你跳舞助興如何？”
沈幽篁一想到鳳凝煙的死會帶來哪些後果，也高興的很，連聲道好，舉起酒壺一氣飲盡，酒液沾濕衣襟也覺暢快的很。
沈幽篁和著樂聲拍打著桌子，一卷畫軸從桌上滾了下來。
沈幽篁這才想起，那個來報信的屬下似乎還拿了什麽東西給花若雨，被她輕描淡寫的放在了桌上。
沈幽篁撿起畫軸，打開來。
花若雨看見畫軸，便也想起自己高興太過，忘了事情，停下舞步，走回到沈幽篁身邊，與他一同觀看。
那畫軸上畫的，竟然是鳳凝煙！
二人盡皆愕然。
沈幽篁認出落款上段華音的筆記，上麵寫著所繪圖像乃是鳳凝煙離京時所穿戴的服飾。
沈幽篁看到鳳凝煙的容貌，不禁想起當初對她也曾頗為心動，以為被段華音揣度了心思，不由惱怒道：“這是何意，本王可沒有收集死人畫像的嗜好！”
花若雨比沈幽篁想的多些：“王爺莫急。”
攔下沈幽篁要撕毀畫像的動作。
沈幽篁嘲諷道：“怎麽？人死了忽然想起這是你表姐，舍不得了？”
“王爺說的是哪裏的話？”花若雨嫵媚一笑：“派出去的殺手炸沉了船，鳳凝煙屍骨無存，她身死的消息豈不是很晚才會被發現？”
沈幽篁心思一動：“你的意思是……”
花若雨點點頭：“我們的時間可不多了。為了王爺的宏圖大業，她的死訊必須得盡快讓沈淩絕和鳳威都知道才好。”
沈幽篁立刻就明白了。
神不知鬼不覺的刺殺，隻能讓鳳凝煙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
但是鳳凝煙的死並不是他們的最終目標，他們還要好好利用鳳凝煙的死訊！
必須要讓人盡快知道鳳凝煙的死訊，最直接的辦法不就是留下蛛絲馬跡，讓人知道那一場爆炸究竟死了哪些人嗎？
沈幽篁在畫軸上點了點，眯起眼睛道：“立刻召集工匠，仿製鳳凝煙身上的飾物！”
段華音了卻一樁心事，宮宴結束後回到王府，使出渾身解數將沈淩絕留在沛雪殿，隻以為沒了鳳凝煙，自己的心願很快就能達成了。不想沈淩絕宮宴上喝酒喝多了，醉的不省人事，壓在送他們回來的楚昭肩頭，宛如一灘爛泥。
楚昭道：“太子醉的如此厲害，恐怕半夜還有的折騰。側妃也忙碌了一天，不如讓殿下睡在偏殿，卑職來伺候吧。”
段華音道：“我身為太子的側妃，理應是我來伺候才是。”
楚昭笑道：“側妃您是不知道，太子醉酒之後，總是吐個沒完沒了，酸臭難當，形象全無。太子不會像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露出如此醜態的。”
段華音一想到嘔吐物便遲疑了，再一聽楚昭說什麽“太子不會像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露出如此醜態”，當即美滋滋的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