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忘的一幹二淨！
蘇嬤嬤等到沈淩絕回了座位，湊到太後耳邊問：“這側妃著實不安分，要不要給她點教訓……”
段華音肩負大玥與南疆的和平又如何，人吃五穀雜糧，豈有不生病的理兒？她運氣不好染了時疫或者突發急症，怪得了誰？
太後輕輕搖了搖頭，道：“哀家老了，這些事兒能管的了一時難道還能替他們管上一輩子？這天下，這後宮，終歸是他們的，讓他們自己去折騰吧。”
這邊，沈淩絕被蘇嬤嬤叫走以後，段華音終於坐直了身子，拿起筷子，撿了三兩樣小菜入口，姿態好不愜意。
傍晚時分入宮的婧月一邊幫她斟酒，一邊低聲道：“奴婢剛剛得到消息，鳳凝煙負氣出了皇宮後沒有回太子府，而是乘馬車出了城，往南而去。”
段華音聽聞鳳凝煙這名字，立刻不悅地皺起眉頭。
今夜的宮宴真的太令她高興了，著實不想讓旁的人攪了心情。
坐在沈淩絕身邊的她，宛如她就是與沈淩絕真心相愛的太子妃，世間根本沒有鳳凝煙這個人一般。乍然聽聞鳳凝煙的名字，驀然將她拉回到現實之中，心裏能痛快才怪。
她冷冷的看著掃興的婧月：“她要做什麽？”腦海中迅速將京畿附近的輿圖鋪成開，思量著南邊的情況。
婧月道：“奴婢猜想……她可能是要回南寧郡。”
段華音一愣，然後猛然睜大了眼睛，高興到不敢置信：“此話當真？！”
婧月見她這麽高興，反而有點擔心：“這隻是奴婢的猜測……”
可段華音現在就根本聽不進去了！
她太高興了！
比代替鳳凝煙在除夕宮宴上坐在沈淩絕旁邊還要高興一百倍一萬倍！
她一直覺得沈淩絕之所以到現在還留有一絲清明，沒有徹底沉淪在蠱蟲的作用下，是不是還會對她惡語相向，正是因為有鳳凝煙這個真愛在旁邊，時不時喚起沈淩絕的警覺，所以相思蠱才遲遲未能完全控製沈淩絕。
如今鳳凝煙一走，沒有她刺激沈淩絕，那豈不是……
“他很快就會將鳳凝煙忘的一幹二淨了！”
段華音大喜過望，不可抑止地笑起來。好在今兒是除夕，宴會上開懷大笑的人不在少數，她的大笑並不算突兀。
婧月卻擔憂的眉間隆起小丘。
公主隻看到了鳳凝煙遠離京城，不再影響沈淩絕的好處，怎麽就看不到鳳凝煙回的是寧南郡，與南疆爭端不斷的寧南郡啊！
若是鳳凝煙記恨段華音奪走了沈淩絕，回到南寧郡以後對南疆兵戎相見這怎麽辦？
婧月試探道：“公主，是不是將鳳凝煙南下的消息傳出去？”
段華音眼睛亮的猶如天上星辰，點頭道：“自然！速速傳信予沈幽篁，告知鳳凝煙去向，叫他這次一定要瓦解鳳家和沈淩絕的聯盟，他知道該怎麽做。”
婧月皺眉，忽而又鬆開。
她本意是要不要傳信給南疆太子段流韶，讓他早做準備。豈料段華音心裏儼然已經沒有了故國。
不過傳信給沈幽篁，讓他破壞鳳家與沈淩絕的聯盟，亦可以釜底抽薪，不僅讓鳳家失去朝中最大的支持，更可以擾亂鳳威心神，讓整個寧南軍跟著亂起來，無暇他顧，說不定流韶太子還能趁機起兵呢。
“是！”婧月笑了笑，不管段華音初衷是什麽，隻要對南疆有利，她便可以接受。反正她已經不敢期望這個公主能跟她一樣將祖國排在首位了。
婧月手下的酒杯微微傾斜，酒液立刻落到了她的袖擺上。
段華音佯怒道：“你看看你，做事毛手毛腳的，還不趕緊去把衣裳換掉！”
婧月一臉誠惶誠恐，像做錯事害怕責罰的尋常下人一般埋著頭迅速推出了宴會廳。
婧月一路盡量不引人注意的回到放衣裳的房間，闔上門，點上燈火，從鞋底裏摳出一小節碳筆和細細的紙條，寫好後又從另一隻鞋底裏摳出一截蘆管，將紙條塞進去。
接著迅速換了身衣裳，在回去的路上，路過一個石雕的獅子，迅速將捏在手裏的蘆管塞進了石獅子的耳朵裏。再一臉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平心驚起的回到了段華音身邊。
婧月回去後沒多久，就有一個穿著禁軍服飾的人，朝著石獅子走了過去……
鳳凝煙坐的是太子府的車駕，不僅車廂做的牢靠舒適，拉車的更是千裏挑一的良駒。不敢說日行千裏，卻是比一般的馬車快了不知凡幾。
走了半日，夜裏就已經快要到達百裏鎮了。
蘭珠雖為婢女，但是無論是將軍府嫡小姐的貼身婢女，還是太子妃的貼身婢女，都比很多小富人家的小姐日子過的還要舒坦。
更兼她不會武藝，身子健康卻也是肉體凡胎。這一路急趕，顛的她是頭暈眼花，不知今夕何夕。
鳳凝煙在快入夜的時候，本想顧忌蘭珠身體，停下來歇一晚再走。
但是蘭珠見鳳凝煙懷著身孕還跟沒事兒人一樣，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因為自己打亂鳳凝煙的行程，咬緊牙關質疑說自己無事。
鳳凝煙見她堅持，便一直沒有停下來。
“喝口水，緩緩。”她將水壺遞給蘭珠，道：“等我們過了百裏鎮之後，行蹤就會被解語閣的人發現了。到時候我們改走水路，水上比車馬平緩，你會舒服很多。”
“不喝了，已經喝了一肚子水了，哐啷哐啷的響，奴婢感覺自己就像個水葫蘆一樣。”蘭珠擺擺手。“小姐不要顧及奴婢，你是怎麽想的，就怎麽走吧。”
鳳凝煙放下水壺，摸摸蘭珠的額頭，道：“也不是顧忌你，順風順水的，水路要比陸路快很多。何況，這馬兒再好，也不能一路不歇的將咱們拉到寧南去啊？等到了百裏鎮，就叫車夫回太子府去。”
蘭珠見自己沒有耽誤到鳳凝煙，終於放下心來。
鳳凝煙道：“你不如睡一覺吧，我也不用你伺候，你睡著就會好受了。”
蘭珠欲哭無淚：“奴婢睡不著啊，要不，小姐你點下奴婢的睡穴？”
鳳凝煙噗嗤一笑，伸出手來：“你啊，回頭還是練練身體吧……”
蘭珠沒有聽完鳳凝煙的話，就陷入了甜美的睡夢之中。
到了碼頭，好不容易等到南下的客船，一路搖搖晃晃，十分舒服，蘭珠困意更深，蒙頭邊睡。
半夜裏醒來，偏頭發現房間裏隻有自己一個人，鳳凝煙卻不知所蹤，蘭珠立刻坐了起來，忙忙慌慌將床尾的衣裳穿上，跑出船艙去。
萬籟俱寂，天地一片晦暗。
鳳凝煙安置好了蘭珠後，自己卻睡不著覺。
她想起當初和沈淩絕也是從百裏鎮改乘船南下，一路上旖旎春光……
兩人雖話不多，但偶爾聊一些趣事，仍然十分溫馨。與今日冷冷清清大不相同，心中不免酸楚。
她坐在船頭吹著冷風。河岸上的村落偶爾響起爆竹聲，孩童的歡笑雖被流水掩蓋，但是從此起彼伏的鞭炮聲中，不難想象人們快樂的模樣。
鳳凝煙這才想起來，今日，是除夕啊。
她忍不住站起身，朝京城的方向眺望。
除夕宮宴還在進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