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阿音？
沈淩絕躺下沒多久，呼吸就變的綿長起來。
鳳凝煙睜開眼睛，在黑暗中靜靜的看著沈淩絕的側臉，哪怕隻模糊看的到輪廓，還是那般的俊美，美得讓世間所有男人都自慚形穢。
曾經這份俊美，於她不過是牆上絢麗精彩的字畫，看過，歎服過，便罷了。
反正她看不懂讀不透，也無所謂傾心，便不會想要收藏，不會想要獨占。
但這幅名作卻執意要入她的眼，入她的心。
如今她讀懂了，也傾心了，卻開始害怕他的心會動搖，被別的女人分了去。
鳳凝煙眉眼帶著哀傷，往沈淩絕那邊靠了靠，輕輕將頭放在沈淩絕肩上，忽然想起沈淩絕今日上朝前在馬車裏將她的頭按在肩膀上的模樣，忽然笑了起來。
在沈淩絕肩頭磨蹭了一下，他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裏衣，溫暖著她的麵頰，鼻尖全是他的味道，被這樣柔和又霸道的氣味沾染，帶給她無與倫比的安心感。
或許，事情還沒有那麽糟糕，她應該給他多一點信任才好。
想開以後，被難受痛苦壓製的各種感覺也隨之回籠。
被沈淩絕強製吃了些東西的肚子還好些，相比較起來，嗓子幹得就好像快冒煙了。
鳳凝煙唯恐驚醒了沈淩絕，動作又輕又慢地掀開被子下了地。
外頭天寒地凍，哪怕屋裏放了火盆，桌上的茶水也已經涼透了。
鳳凝煙不甚在意的抿了一口，她現在心情好，就算是喝這涼茶，也能喝出瓊漿的滋味來。
“阿音……”
寂靜中，鳳凝煙猛然聽到這個聲音，愣了一下，不敢置信的回過頭去。
阿音，還是阿煙？不，不是叫她，他從沒這樣叫過她。
難道，他是在叫段華音的閨名嗎？
床上的沈淩絕一動不動，所以他沒有醒來，這是她的幻覺，還是他下意識的呼喚？
鳳凝煙的心像被熱人緊緊的捏了一下，疼的她眉間隆起小丘，腳步一錯，茶杯脫手掉落。
沈淩絕被茶杯落地的聲音驚醒，正好對上呆立在桌邊的鳳凝煙不敢置信的目光。他眯了眯眼睛，回想剛剛的動靜，加上地上的反光的東西，立刻猜到是鳳凝煙起身喝茶，將茶盞打碎了。
他掀開被子下了床，小心環抱住鳳凝煙問：“怎麽這麽不小心？可有傷到哪裏？”
鳳凝煙搖搖頭，一雙眼睛呆滯地看著地麵，仿佛所有的情緒都被深深鎖在心裏。
沈淩絕卻還是不放心，一把將人抱了起來，揚聲叫丫鬟進來收拾。
鳳凝煙抓住他的手，用力到關節都突了起來，好像隨時會刺破皮膚鑽出來一樣。
但是她說出來的話卻輕得像羽毛，就好像，唯恐太大聲就會驚嚇走自己的美夢一般。
她問：“你剛剛……說了什麽？”
沈淩絕莫名其妙：“我問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可有傷到哪裏？”
鳳凝煙急切道：“不是這個，是之前，你夢裏說的話……”
沈淩絕道：“你是說咱們睡覺之前嗎？”
鳳凝煙還以為沈淩絕自知失言想要瞞她，轉念一想，剛剛他確實是睡著了的，那一聲或許是夢囈。
夢囈不受人控製，一時驚醒就忘記，也是常有的。
但俗話說，日有所思，才夜有所夢。
沈淩絕究竟夢到了什麽，才會讓他在夢中也喊出那個名字？
鳳凝煙不敢深想，又忍不住要知道答案：“你剛剛，夢見了什麽？”
沈淩絕笑道：“有你在我身邊，我睡的安穩，什麽都沒有夢到啊。”
鳳凝煙不信：“你向來睡覺都不沉的，即便咱們在狼牙山被追殺，你我都受傷的時候，你幾天幾夜沒有睡，住在那道觀的時候，還是一樣警醒。相公，你為什麽要騙我呢……”
沈淩絕沒想到自己不過去一次沛雪殿，就讓鳳凝煙不安成這樣。
他也很委屈啊，明明什麽都沒做，他自己也很忐忑自己失控的情緒，鳳凝煙不禁不幫他分憂，還一味的責怪於他。
再開口，口氣便有些差了：“從狼牙山逃出包圍之後，我背著中毒重傷的你，不敢鬆懈，即便在道觀，也隨時有可能遇襲，我怎麽可能安眠？但是這裏，是我的府邸，外麵都是我信任才委以重任的護衛，身邊睡著的是我的妻子，我為何就不能安心沉睡？”
沈淩絕何曾對鳳凝煙使過性子？
一瞬間，別說是鳳凝煙了，連沈淩絕都被自己的語氣嚇了一跳。
夫妻倆之間手捏著手，此刻卻宛如中間橫臥著萬裏鴻溝，彼此的麵目變的越來越模糊，心像被割開一樣。
還是素來有急智的沈淩絕率先反應過來，他笑了笑，親昵的捏捏鳳凝煙的臉頰，道：
“不準再質疑我了，否則我真的要生氣了。我是真的心悅於你，若是躺在自己心愛之人身邊還不得安眠，那我豈不是天天要帶著黑眼圈去上朝了？”
說完，他將鳳凝煙拉到懷裏，緊緊擁住：“別氣了，我幾時騙過你？今日之事確有蹊蹺，我現在還不知道究竟是怎麽發生的，等我查到了，再向你請罪……”
鳳凝煙埋首於他胸前，抓著他的裏衣，依舊忍不住去想他為什麽會說出那句“阿音”。
是夢見了段華音，還是想起了他和她小時候青梅竹馬的時光。
但是她不敢問了，一想到他曾經這樣親昵的叫段華音的名字，她就心都要碎了。
她鼻子微微一酸，輕聲說：“你再叫我一聲‘煙兒’好嗎？”
她隻想仔細地聽沈淩絕發出來的音節，她想知道哪一個名字，更能牽動他的情感。
沈淩絕以為嬌妻撒嬌，心中一動，輕喚了一聲：“煙兒……”
這一聲，飽含深情，相較之下，那聲“阿音”平淡的就像叫一個陌生人。
鳳凝煙頓時喜極而泣，淚如泉湧。
她緊緊的擁緊沈淩絕，安慰著自己，不是已經決定暫時釋懷了嗎？他是愛自己的，這樣就夠了。
她抬頭，委屈道：“我渴了，起來喝水，茶是涼的，不好喝，你親手烹熱茶給我可好？”
沈淩絕見鳳凝煙終於被自己給哄好了，再沒有不答應的，命人取了茶具來。
鳳凝煙看著他神情專注，沒有一絲敷衍或者不耐煩，待到這一杯熱茶下肚，心情又好了許多。
這時候，門外傳來一些嗬斥之聲，鳳凝煙凝神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