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那就走窗戶吧！
沛雪殿裏暖意融融，沈淩絕漫不經心的吃著菜肴，看著殷勤布菜的段華音，隻覺得眼前女子的笑容越來越熟悉。
之前身體發熱，血液都要沸騰的感覺又回來了，但是這次的沸騰卻並不難受，隻讓他心如鹿撞，悸動不已。
他的思緒在段華音的笑容中沉淪，越來越放鬆，忘了外麵的風霜寒冷，忘了失去至親之人的悲傷，慢慢的有種飄飄然，沒有喝醉也如熏如醉之感。
不過，他的理智卻還在，他知道自己今天回府後的行為都有些不對勁，而這一切的不對勁，都和段華音有關，不由得將提防之心，一提再提。
段華音見他漫不經心，卻不以為意。
難道她這麽賣力就隻為了留沈淩絕用晚膳嗎？
晚膳隻是開始而已。
吃到一半，沈淩絕徹底沒了胃口。
本應該陪著鳳凝煙和未出世的孩兒放鬆身心的一頓晚膳，卻要在這裏虛與委蛇，提防一個對他持有非分之念的人。
怎麽想，都覺得自己不該做這麽愚蠢的事啊。
沈淩絕豁然起身，段華音早就預料到這一刻，眼中閃著精光，做出一副惶恐模樣，倏然站起，順手將眼前的一碗湯羹撞灑到沈淩絕身上。
沈淩絕一時狼狽不已，後退一步，不禁一怒。
段華音惶恐的告罪：“是華音不小心，求殿下恕罪，華音這就替殿下更衣。”
沈淩絕本就不多的耐心，終於告罄：“你這裏哪有本宮的衣服？我回琳琅閣換就是。”
沈淩絕說完就要走，段華音故技重施抱住他的腰，對婢女使了個眼色。
旁邊伺候的下人會意，便魚貫而出，退出去不忘把門給關上了。
段華音仰起頭，含情脈脈道：“最近華音閑來無事，為殿下做了一套衣裳，還不知道合不合適，正好今日可以試試。”
說罷，就伸手去脫沈淩絕的衣服。
沈淩絕聞到一股馨香，片刻後才意識到這是段華音身上的香氣。
一想到這裏，情念就止不住沸騰，竟有些難以把持。
他一瞬之間意識到自己是不是中了她的什麽迷魂之術，不然今天一切的不正常如何解釋？
他一把抓住段華音的手，將她推開好遠：“你到底耍什麽花樣！”
段華音心機深沉，借著這一推之力，重重摔倒在桌邊，珠淚如斷線珍珠般滴落。
“小王爺……阿音隻是怕你穿著濕衣服，出了門就受風寒……阿音到底做錯了什麽，你要這樣狠心對我……你不是說過，會永遠保護我的嗎？你不是說過，不讓任何人傷害我的嗎……”
這番話，在空曠寬闊的宮殿裏回響，仿佛來自記憶深處，一幕幕的記憶排山倒海湧入沈淩絕的大腦，沉重得幾乎將他壓垮！
阿音……
阿音……
這個名字，在他心頭縈繞、纏縛，讓他透不過氣來。
驟然間，他腦海中一片空白，眼睛驟然睜開時，眼睛裏布滿血絲，可怖至極。
他一把將段華音按在桌上：“阿音……是誰！”
段華音抬起白皙的手臂，環住他的脖頸，滿臉淚痕下，露出的是楚楚動人的微笑，在如此逼近的距離，吐氣如蘭地道：“你記起我了嗎？小王爺……我就是你的阿音……”
“不……”沈淩絕渾身一震，指尖倏然鬆開。
杯碟碗盞，湯湯水水，被推到地上；棕的褐的，甜的辣的，林林落落的灑了一地。
瓷器落地的聲音終於喚起沈淩絕一絲清明，看著嫵媚勾人的段華音，想起鳳凝煙，他如遭火燎地驚慌起身。
他以為自己今天的失常是中了藥物，或是媚術，目光冰冷的看著段華音，聲音冰冷的道：“不管你打什麽主意，都不會得逞！”
轉身，那良善緊閉的雕花門，被沈淩絕一抬手便打成了碎屑，他未做絲毫停頓的離開，任寒風吹透了衣衫。
他除下沾了湯水的外袍，丟棄在沛雪殿，嫌惡得不願再看一眼。
段華音仰躺在桌上，偏著頭，不敢置信、失望地看著門的方向。
他竟然走了。
到了這一步，他竟然還是走了！
“啊——”
段華音瞠目欲裂，咬牙切齒，發出一聲壓抑的嘶吼。
沈淩絕衣衫單薄的返回琳琅閣，卻沒想到，在門口吃了個閉門羹。
他不可思議的抬頭看了下天色，這還不到酉時，怎麽就歇下了。
而且，太子府的下人當真這般沒眼色？他這個男主人回來了，也不見人給他開門。
沈淩絕猜到了什麽，有些心虛，看了看緊閉著的門扉的左右護衛，皆是身量挺直，目不斜視的樣子，好像渾然沒有發現太子在自家府邸吃了憋一樣。
沈淩絕猶豫了片刻，不敢像在沛雪殿一樣直接破門進去，清了清嗓子，叫了兩聲門。
門內無人應答，沈淩絕過人的耳力卻能夠聽見裏麵踮著腳走動的聲音，還有一些細聲細氣的交談聲——丫鬟們竟然也佯裝不在，都不願給他開門。
一定是鳳凝煙吩咐的。
沈淩絕頓時有些好笑，也不再為難這些聽命行事的小丫頭，扭頭就走。
這時候，一般的侍衛哪裏還能做到目不斜視？
能輪班到琳琅閣的，都是武藝高強又忠心耿耿，熟悉太子府的老人，對沈淩絕和鳳凝煙二人之間的事情再清楚，有些甚至曾經跟隨沈淩絕出京去過寧南郡。
鳳凝煙是鳳家嫡女，鳳家拱衛大玥多年，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鳳家受無數將士崇敬，這些侍衛從本心上來說，喜歡鳳凝煙就遠超敵國公主段華音。
知道今晚沈淩絕去了沛雪殿，惹怒了鳳凝煙的事情早就不脛而走。
如今鳳凝煙閉門將沈淩絕攔在門外，沈淩絕這一走，豈不是要歇在沛雪殿了？
侍衛們不動聲色地著急著，卻見沈淩絕走到屋簷外，忽然縱身一躍，一下子就竄上了屋簷。
沒門可走，那就走窗戶吧！
沈淩絕不以為意，他也不是第一次吃鳳凝煙的閉門羹了，除了麵子有些掛不住之外，一想到鳳凝煙生氣時眉眼因為怒氣更加豔麗的樣子，他甚至覺得有點心癢難耐。
隻是，他知道鳳凝煙生氣時有多豔麗，難道鳳凝煙不知道他有多沒臉沒皮嗎？
當沈淩絕看到緊閉的窗戶，頓時又頭痛了。
歎了口氣，他扣了扣窗戶：“煙兒，開開窗，有話咱們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