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讓華音陪您
一路走，一路商議。
兩人憂心忡忡地出了乾元宮之後，就在宮門處分別。
鳳凝煙去六尚局主事，沈淩絕因要繼續回冰室療傷，便乘車返回太子府。
隨著時間的推移，沈淩絕昨夜冰室中療傷壓下去的體溫，又漸漸有回彈之勢，哪怕鳳凝煙不催他，他也不敢留在宮裏處理奏章的。
到了太子府外，沈淩絕剛下馬車，就“恰好”遇到段華音。
今日段華音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湖藍色冷清的顏色並不適合寒冷的冬天，但是她就這麽穿了，倒是給沈淩絕熾熱的神經帶來了一絲涼爽。
段華音福身行禮，謙卑的垂下頭，露出纖長的後頸，嘴角卻在埋首露出一個誇張的弧度。
或許是湖藍色的衣裳緩解了沈淩絕一點熱意，沈淩絕發現，今天自己對著段華音，倒是少了幾分不耐煩和厭惡的感覺。
沒有來的心慌，又驟然而至，他倉促地點點頭，轉身急於離開。
段華音卻道：“咦，太子殿下，您的脖子怎麽這麽紅？”
沈淩絕不願與段華音交談，可她卻擋住了他的去路。
段華音滿臉關切地問：“我聽聞昨夜府中有歹人闖入，難道殿下受傷了？”
沈淩絕不耐煩的想要快點離開，可是看著她那關心的表情，心裏竟莫名其妙湧起一絲不忍，腳步竟邁不出去了。
他暗責自己對這個殺害徐嬤嬤的凶手竟然心軟，立刻咬牙道：“無礙。”
段華音見他如此冷淡，不由微微蹙眉，委屈地道：”“華音隻是關心太子殿下，昨夜礙於身份，不敢去琳琅閣探視，已經提心吊膽一夜。方才看見殿下下朝回府，安然無恙的樣子，華音不知道多高興。可是你這臉色，卻不像是真的無恙……”
沈淩絕滿心焦急，不願與她多說，甚至不想多看她一眼，可是看見她櫻唇微咬，想要哭泣的樣子，竟不由脫口而出：“不必擔心，我去冰室療傷即可。”
這算是安慰嗎？
段華音終於在沈淩絕身上看到了一絲絲溫暖的變化，暗自狂喜，卻克製著心情，懇切地道：
“原來殿下受了內傷？華音倒是懂一些輔助他人治療內傷的方法，就是用琴音療傷，可以事半功倍。殿下若不嫌棄，就讓華音陪您一起去冰室吧……”
她的聲音充滿了柔情蜜意，身上若隱若現的香味，更是充滿了讓人難以抗拒的蠱惑。
沈淩絕的心像是被烈火點燃，腦中又針紮般疼痛起來。
這種疼痛如此熟悉，果然轉瞬之間，腦海中就湧出一些細碎的片段。
依舊是稚童時的回憶，隻是這一次，沈淩絕不再像旁觀者那樣清醒，反而隨著畫麵的湧現，對記憶中那個小女孩，生出絲絲溫柔纏綿的情意。
這種奇怪的情感作祟之下，沈淩絕恍惚中覺得段華音的容顏，竟有幾分讓他心動。
隻是，心念剛剛一動，他立刻意識到自己不該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愫，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了什麽迷魂香之類的藥物，不敢再留在段華音身旁，立刻邁開步子，仿佛被猛獸追擊一般，逃也似地去了冰室。
望著他倉惶逃離的背影，段華音隻覺得從未如此開心過。
細細咀嚼著沈淩絕剛剛的一舉一動，那蠱毒發作身不由己的樣子……
聽聞吸食阿芙蓉，能讓人飄飄欲仙，但凡試過的人無不沉迷其中。
而她現在的感受，隻怕阿芙蓉也難以比擬！
剛剛沈淩絕的表現，侍立在段華音身旁的婧月也看到了，也露出喜意，低聲道：“恭喜公主得償所願。”
婧月一開口，段華音反而冷靜了下來：“回沛雪殿去。如今大功告成，我得好好想想接下來怎麽做。”
再說沈淩絕，一路倉促地進了冰室，倒讓緊隨其後的景棋和楚昭搞不明白，自家太子怎麽突然害怕麵對那個段華音了。
坐在冰室的蒲團之上，沈淩絕身體的難受自不必說，而腦中的疼痛，也不甘示弱，仿佛腦仁被攪動一樣，讓他瀕臨崩潰。
他一麵控製著心神運功療傷，一麵還要應對腦中不時閃現出的畫麵。
全部都是關於他和段華音幼年相處時溫情脈脈的畫麵。
是真是假，是虛是幻，他根本已經分不清！
沈淩絕在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中，身心俱疲，渾身汗如雨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冰室的門被人從外打開……
沈淩絕正是虛弱的時候，知道鳳凝煙多半還在宮中，而景棋楚昭等人輕易不會來打擾他。
他眼睛眯了眯，握緊了拳頭。
段華音款款走了進來。
沈淩絕見是段華音，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微微鬆了口氣，雖然皺眉，但是握緊的拳頭卻鬆開了：“你怎麽來了。”
段華音依舊憂心忡忡，又楚楚可憐，宛如春日鮮嫩的小白花，盈盈一拜：
“殿下久不見出來，華音有些擔心。即便是要療傷，這冰室寒冷，也不宜久留。華音在沛雪殿熬煮了進補的熱湯，殿下隨華音去用一些吧？”
沈淩絕不語，目光暗沉的誰也讀不出他內裏的心思。
段華音等不到回答，露出失落的神色：“華音……連為殿下洗手做羹的福分都沒有嗎？”
說著，她潸然欲泣，眼中的水光宛如溢進了沈淩絕心裏，將他的堅決泡成一灘軟泥。
本想嚴詞拒絕，甚至敲打她一番，讓她不要癡心妄想的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情，臨到頭，那些冷酷無情的話卻像是被什麽堵在了喉嚨裏，不受控製地答應下來。
那一瞬間，沈淩絕驚恐地感覺到，他的身體跟意識都像脫離他的控製了一般。
段華音得了沈淩絕應允，頓時眉開眼笑，看得沈淩絕又是一番心神動搖。
算了，就去看一看吧，去看看這段華音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當初鳳凝煙不想落人口實，授意將沛雪殿布置的富麗堂皇，與琳琅閣的樸實無華恰恰相反，就如同段華音這個多餘的側妃在太子府尷尬的地位一樣，花瓶擺設，徒有其表。
後來，沛雪殿沒有沈淩絕的踏足，鳳凝煙也就沒有花多少心思在這裏麵，段華音要用自己南疆帶來的侍女，便隨她用去了。
段華音在這裏住了些時日，沛雪殿從內到外都沾染上了她的個人色彩，顯得有些異域風情。
當初段華音是以廚娘徒弟的身份與沈淩絕結識的，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其後數年她都對廚藝保持著濃厚的興趣。
廚藝可以說是她十分自信的東西，精心熬出來的湯自然十分出色。
清澈如茶湯，香味濃鬱又不膩人，鹹淡適口，喝下去隻覺得渾身毛孔都舒服的張開了。
沈淩絕忍不住發出一聲喟歎，露出享受的表情。
等到段華音過來的時候，沈淩絕已經毫無防備地靠在軟榻上睡著了。
段華音坐在他身邊，看著讓自己戀慕不已的容顏，露出滿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