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不光彩的內情
潘司製因為其中不太光彩的內情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據實以報：
“太子妃有所不知。各司房的編製人數都是差不多的，但是按照分工來說，有忙碌的職司，也有清閑的衙門。可對外說的時候，都說自己人手不夠用。即便尚功大人去調，也是調不來的。”
鳳凝煙皺眉不解道：“這是為何？就說尚宮局的那幾房，都是文筆工作，能有多忙呢？”
潘司製苦笑道：“別看我們各司房在太子妃麵前共進退，無論是當初給您使袢子還是現在擁戴您，都是一擁而上別無二話。其實私下裏我們各司房也是爭鬥十分激烈的。”
“爭鬥？”鳳凝煙更不解了，“你們各司房職能不同，有什麽好爭鬥的？”
潘司製搖頭道：“這些事情，本不想被太子妃知曉，隻是如今露了端倪，太子妃問起，下官也隻能一五一十的將因由告知，才能不負太子妃的提攜了。”
鳳凝煙點頭道：“你說吧。”
“自古男子覓封侯，皇子爭帝位，無論說的多麽好聽，無非是想做人上人。我們入了宮的女子，從進宮那一刻起就不得不爭，不爭就會被人踩在腳下，不爭就隨時有可能做了別人的手中槍、替罪羊。”
潘司製做出一番要暢談的架勢。
“我們各司房雖說官職平等，可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也愛排出個老一老二來。這位置如何排？早先六司局的功勞一應都在皇後身上，後來在貴妃身上。”
“她們喜歡誰，誰的聲音就最大、腰杆子就最硬，不過她們其實並不來我們各司房轉悠，所以心腹一直都是尚宮大人和其麵前得力的女官。沒有絕對的寵愛和背景，也沒有功勞賞賜，我們隻好從細微處比。”
“最簡單也是最好比的就是都底下有多少人了。有多少人聽你的話行事，自然是越多越氣派了。也不管需不需要，有事沒事兒就喊苦，喊人不夠用，三天兩頭的找理由向上頭要人，但凡是上頭派些任務下來，就總要伸手要幾個人才肯幹活兒。那陣子的六尚局亂到您可能都無法想象。”
鳳凝煙卻是想象不到，為了自己手中的權利顯得大一些，竟然會做出這等事。
“後來徐尚宮雷霆一怒，這種情況還被遏製住。不過為了平衡，便開始每次缺人的工房缺人的時候，不缺人的也跟著添人。這種情況固然使得各司房人員均衡了，但是人員數量也就更難打破了，要找別的司房借人，遠沒有比從六尚局之外借人來的方便。”
鳳凝煙若有所思：“怪不得有些司房冗餘出來那麽多人，卻一直不曾變動過。原來是為了自己手中的權利護著那些人啊。”
“正是如此。”潘司製慚愧的低著頭。
鳳凝煙轉過身，看著遠處風景，心道，這後宮的事還真是複雜。
這時，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借調之人，不在名冊之上？”
她猛然轉身，緊接著問：“六尚局可以借調，那禁軍是不是也可以借調呢？”
禁軍花名冊上寫了多少人，宮裏就一定有多少人嗎？會不會有多餘卻沒有登記入冊的人呢？
如果上官瑾當真有些不臣的心思，禁軍是他現在手裏唯一的權利，不想讓人察覺他真正的勢力，隱藏一部分人員也是極有可能的。
這麽說來，羽蘇和莊篤行到禁軍營查而無果就有解釋了！
鳳凝煙想到這裏，再顧不上尚功局這邊人員冗餘的問題，立刻站起身，一邊往外走，一邊對潘司製道：
“你去找徐尚宮，就說是本妃之命，讓她將冗餘人員冊子上的人，撥幾個得力能幹的，來司彩房這邊幫忙。把剛剛那個冒失的小宮女退回寒屏閣去灑掃。”
正說著，蘭珠已經來找她了，身後還跟著那個瘦小的小宮女。
鳳凝煙一見到她，就想起了明秀宮裏的七公主，忍不住心又軟了起來，對蘭珠道：“回來的正好，咱們走吧。等晚些你回關雎宮以後，命人送一盒外傷膏藥給這小宮女治治手上的血泡。”
小宮女一聽，頓時喜出望外，連忙又跪下來謝恩。
鳳凝煙心急如焚，對她揮了揮手：“別跪了，回寒屏閣去吧。”
說完，留下一個幹練瀟灑的背影，邁著闊步離開了。
鳳凝煙回到關雎宮，神思不屬的喝了口茶，坐在放了羽毛軟墊的紅木雕花椅子上，一邊琢磨事兒一邊等沈淩絕下朝。
上朝時間早，一般都要等到下了朝才能吃東西。
皇帝還好些，離的近，那些個大臣，早上，寅時一二刻就要起床梳洗，卯時上朝，上完朝回到家，辰時都快過完了。
這還是在朝上沒什麽大事兒，皇帝沒有拖堂的情況下。
要是遇到點與自己的利益息息相關的話題需要商討，那朝堂上一商討起來，說不定就可以直接回家用午膳了。
鳳凝煙一想到那些老大臣們胡子花白，麵臉褶子還要忍饑挨餓，就替他們辛苦。
沒過多久，傳訊的太監就手腳利落的來報說下朝了。
鳳凝煙叫人擺了膳，沈淩絕也就下朝回來了，羽蘇、景棋等人也隨同而來。
等沈淩絕掃去一身寒氣，喝了一點粥墊肚子，鳳凝煙就迫不及待道出自己的猜想。
沈淩絕微微想了一下：“你懷疑造冊不全，使得一些臨時征用的人逃脫了調查？”
景棋被她這個想法嚇了一跳，顧不得吃飯了，起身去沈淩絕的書房拿了一張皇城的布防圖來。沈羽蘇將他們倆麵前的碗筷拿起來，讓他展開放在桌上。
“這是如今的禁軍布防。按照宮宴那天的布防，宮中當值禁軍侍衛有八百九十人，其中能進入皇宮內苑的，有二百六十八人。”
景棋指著京城道：“昨天審問的名單上數目一致，但是今天我和莊篤行、司空靖、杜開，分片巡視，人數一點不錯。”
這便是推翻了鳳凝煙的推測。
但是景棋越是這麽說，鳳凝煙心裏不對勁的念頭反而越發的重了。
她抓著腦海中的靈感，嚐試著開口道：“上千人的禁軍，難道就沒有一個頭疼腦熱告假的？一個不多，一個不少，那輪換的呢？若是連輪換的都沒有，卻能做到如此整齊，怕不是知道景棋你們要去查案，要去數他們人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