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你還記得初心嗎？
宣妃沒想到貴妃竟然如此肆無忌憚，一下被打得歪了身子，半天回不過神來。
她縱然是不得寵，好歹還有一位皇子可以依仗，太後和當初皇後都給她三分臉麵，何曾受過掌摑？
卻聽貴妃仍厲聲喝罵：“你巴結皇上，巴結太後，你以為這樣就能越過本宮嗎？本宮告訴你，本宮一日是貴妃，你就一日是本宮腳下的奴才！”
宣妃默默的聽完，默默的直起身，心裏那股不平之氣，隨著淡淡的笑容而散去。
她態度平和地道：“貴妃娘娘莫要以己度人，臣妾入宮比你早，如今有兒萬事足，除了求太後和皇上給瑄王主持婚事之外，再無其他目的。臣妾年紀大了，不比你們年輕人野心勃勃，豈會想要越過誰去？等到瑄王婚事了解，臣妾便會閉宮不出，吃齋念佛，貴妃就把心放在肚子裏。”
貴妃沒有想到宣妃竟然敢頂撞她：“你何德何能？不過是借著本宮被冊封的東風才封了妃，竟然敢不把本宮放在眼裏，頂撞這麽一大篇的話！”
宣妃充滿諷刺地直視貴妃：“貴妃娘娘，你錯了，臣妾被晉升為妃是因為瑄王在晟親王作亂之時，暗中襄助太子殿下，平反了太子和太子妃冤情，撥亂反正。”
“瑄王穩固朝綱之功，難道抵不上一個妃位？倒是貴妃，你有今天本來就是依賴於太子和太子妃的扶助，如今你還記得初心嗎？”
被如此搶白一頓，貴妃又驚又怒，氣得吹胡子瞪眼，宣妃卻已經不想再理會她，傲然離開了。
貴妃站在冷風中，麵色卻因為氣怒，漲得通紅。
來不及發泄出來的鬱氣堆積在胸口，如一塊巨岩一般壓著她，讓她呼吸重的如同風箱。
蓮衣忙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貴妃：“娘娘何必跟一個小小的妃子置氣，她育有一子尚且隻能得一個妃位，待到娘娘的小皇子出生後，她可是拍馬不及了。”
貴妃正有氣沒地方撒，蓮衣湊上來勸說，正好碰到她氣頭上，又豈能善了？
貴妃反手就是一巴掌，蓮衣被打得腦袋一懵，急忙跪在地上，連聲稱“奴婢該死”。
絮兒也嚇了一跳，連忙跪下，頭埋的低低的，不敢多言。
蓮衣求饒也沒有用，隻好任由貴妃拳打腳踢，死死咬牙忍著。
貴妃發泄了一通，回到宸鳴宮後，就感覺肚子有些不適，又請裴太醫看了一回。
這一頓折騰下來，等到貴妃歇下，已經醜時過半了。
見貴妃歇下，絮兒才悄悄來到蓮衣的房間外麵。
“叩叩叩……”
伺候蓮衣的宮女正在打盹，聽見敲門聲頓時有些嘟囔，這大半夜的，誰這麽不開眼的來敲門啊。
將門打開，借著門外掛著的宮燈一看，竟然是大宮女絮兒，立刻麵色一改，擠滿了笑容，側身將人讓進來道：“絮兒姐姐，您怎麽過來了？”
絮兒問：“蓮衣睡了嗎？”
蓮衣聽見外麵的動靜，問了一聲：“誰在外麵？”
等絮兒循聲進去的時候，蓮衣已經換了白色裏衣，頭發也散了，看來是準備要睡覺了。
蓮衣揮揮手，叫宮女們都下去，略有些緊張的問：“你不是要值夜嗎？怎麽過來了？今兒娘娘火氣大，你莫要激怒她。”
“娘娘的藥裏有安神的藥材，一時半會兒醒不了。”絮兒道：“讓我看看你的臉。”
燭火下，蓮衣的臉已經腫起來了，本是暖融融無限美好的橙色火光，打在她臉上，觸目驚心。
絮兒揪著眉，神情晦澀。
“不疼的，已經抹過藥了，過幾天就散了，不礙事。”蓮衣按著她的手，道：“我聽人說女人懷孕的時候脾氣是不好的，何況娘娘又受了委屈，你別怪她。”
“我如何敢怪她？”絮兒陰陽怪氣道：“你當真覺得她是因為有孕在身才脾氣這般差的嗎？”
蓮衣遲疑了一會兒：“以前娘娘待我們很好的。”
所以她們才會對貴妃忠心耿耿。
絮兒道：“有些人，可以共患難，但是不能同富貴的……”
那時候有皇後壓在貴妃頭上，貴妃處處受製，謹小慎微，不敢越雷池一步。可如今，貴妃已經是後宮中除了太後身份最尊貴的女人，做起事情越來越肆無忌憚了。
蓮衣搖搖頭：“娘娘現在雖然身居高位，但是皇上猜忌她，太後也不如以前信任她了，太子妃也與她……”太子妃這個她不好意思說出口，因為是她們娘娘先算計的太子妃。“娘娘心裏也苦，她現在的處境你又不是不知道，偏偏連個能商量的人都沒有……”
絮兒歎了口氣，終於放軟了聲音：“如果娘娘當初沒有選擇和太子太子妃對立，或許現在會好過很多吧。我們這些當宮女的，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落得一個好。”
兩人心裏都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跟著貴妃，未來要走的路是條什麽路……
馬車駛過安靜的街道，將鳳凝煙和沈淩絕送回太子府。
別看沈淩絕在宮中的時候看著清明，其實也已經醉了，隻是內力強大，加上常年皇家生活養成的警戒心，讓他從來不在人前顯露罷了。
可一回到府上，身邊隻剩下鳳凝煙，一安心，便全部都暴露了。往胡床上一躺，眼睛就閉上了。
鳳凝煙脫件大氅的工夫，轉身看見他這這副模樣。
“快把太子扶到床上去，別凍著了。”
丫鬟們可憐兮兮地往沈淩絕那邊靠了靠，在快到一臂距離的時候，睡容安詳的沈淩絕猛然睜開了眼睛。
狹長鳳眸微眯，目光不像百日清醒時清冷但平和，反而像被喚醒的猛虎，讀不出心情，卻又能勾出人內心最深處的恐懼。
鳳凝煙沒想到他的戒心竟然這般重，頓時哭笑不得：“你們下去吧，我來。”
說罷自己去將沈淩絕扶了起來。
沈淩絕聞到熟悉的味道，有點像五月清新的梔子，又帶著一些雪鬆般傲然又堅毅的味道，頓時渾身都鬆懈了下來，像一隻饜足的大貓一樣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咕嚕。
鳳凝煙頓時心軟的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