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隻有一條路給娘娘走
貴妃沒想到，這裴祖消息竟如此靈通，恐怕不是一個單純的禦醫這麽簡單。
她如今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裴祖，說話的口吻也更謹慎了一些：“裴禦醫知道什麽是本宮不知道的？”
裴祖漫不經心的側頭看了看左右，貴妃揮揮手，宮女們便一福身，悄無聲息的迅速出了屋子。
絮兒守在門口，裏麵就隻留下江陶和蓮衣。
貴妃心裏惱火：“本妃倒要看看你能說出什麽花樣來，要是說不出讓本妃信服的消息，別怪本妃治你大不敬之罪，叫你人頭落地！”
裴祖傲慢的站直了身子，漫不經心的道：“貴妃娘娘在陛下身邊的眼線都被拔了吧，那定然是不知道陛下召見了欽天監三位監副的事了。”
貴妃不以為意：“這有什麽好稀罕的，年底事多，皇上找欽天監測算日子乃是常有的事。”
裴祖眯了眯眼睛：“測算禪位的吉日，可不常有吧。”
“什麽？禪位？！”
貴妃徹底從貴妃榻上坐了起來，整個人如同被挑釁的母貓一樣，渾身毛發都炸開了。
裴祖點了點頭，貴妃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咚咚咚，一下一下，血液仿佛都要隨著這聲響倒流了一般。
貴妃不敢置信：“你哪裏聽來的胡話？陛下還不到耳順之年，禪哪門子的位？”
貴妃聲音淒厲的質問，話說到後頭幾乎破音。
“娘娘希望這是胡話，下官也希望啊，可惜這都是真的。”
裴祖歪著腦袋摳了摳耳朵：“其中一位監副家中老母久病，下官常去醫治，與他交情頗深。下官剛剛應娘娘之召過來的時候，恰好遇到他。見他臉色煞白，神思恍惚，便問了一句。哪知，他竟告訴下官陛下找他測算吉時行禪位之事。”
貴妃知道裴祖沒有說實話，她動了胎氣，奴才去召他來，豈能容忍他半道上停下來跟人寒暄嘮交情？恐怕他自有別的途徑得知此事。
但是禪位這種事……誰敢拿它開玩笑？
一旦意識到這事或許是真的，貴妃就心跳都亂了。
貴妃終於知道為什麽皇帝要把自己的人趕出乾元宮了，原來……竟然是要禪位給沈淩絕，怕提前走漏了風聲。
貴妃委頓在貴妃榻上，整個人好像失掉了魂魄一般。
她算計鳳凝煙，想要為自己未出世的皇兒掙一個機會，豈料，根本就等不到皇兒出世，這皇位就要成別人的了。那她千方百計爭寵、得孕，究竟圖什麽？！
貴妃惡狠狠的咬緊牙冠。
這該死的皇帝，平日裏看起來精明的很，這病難道是生在腦子裏的嗎？
太上皇說起來好聽，堂堂帝王的父親，可這天下到底是皇帝的，不是太上皇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等新帝將滿朝文武換成自己的心腹，太上皇說的話到底算不算數，還不是要看皇帝願不願意讓它算數了。
都說沈淩絕人品貴重，可若真是一個仁善的，怎麽會鬥得過前太子沈荻肅和承王沈幽篁？
現在沈淩絕還要仰仗皇帝的鼻息，自然是又孝順又乖巧，等到沈淩絕得勢了，太上皇算什麽？一個老不死罷了啊！
貴妃恨不能將皇帝拽到眼前，掐著他的脖子讓他清醒點，收回這個念頭。
一想到自己的皇兒還沒出生就失去了爭奪帝位的機會，貴妃就悲憤怨恨的心肝疼。
裴祖見時機已到，開口道：“娘娘若是真不甘心，其實還有機會。”
“你說。”
貴妃沒有心思跟他打馬虎眼了。
裴祖道：“監副們算出的時間，是正月初四……”
他話沒說完，就被貴妃尖利的聲音打斷。
“什麽？正月初四？！那豈不是隻剩下十一天時間了？！就算要禪位也不必這麽急吧！”
裴祖不搭話，等著貴妃發泄完情緒自己冷靜下來。
貴妃激動的瞪著裴祖質問道：“隻剩下十天，夠做什麽？！你還說有機會！！”
裴祖笑了，見貴妃急如熱鍋上的螞蟻，知道她心理已經是最薄弱的時候。
他就更不畏懼貴妃，走上前，湊得很近，低聲道：“眼下的形勢，隻有一條路給娘娘走……”
裴祖的聲音很小，出了他口，入了她耳，也就隻有站在旁邊的江陶和蓮衣連蒙帶猜的聽了個大概。
隨著話題的深入，貴妃的臉色越來越白，裴祖停下來後半天還回不過神來。
“娘娘以為如何？”
江陶見貴妃遲遲不做決斷，便主動接話道：“裴禦醫守好這個秘密，待貴妃娘娘考慮幾天。”
“幾天？”裴祖嘲諷道，“看來娘娘是真想做太妃不想做太後啊。”
江陶不悅道：“娘娘不必做太後或者是太妃，就是眼下的貴妃，就可以要了裴禦醫的命……裴禦醫以為呢？”
裴祖被江陶一噎，知道自己今天激將法用過頭了。不過有野心的人七寸最好掌握，他不怕貴妃不從，臉上吊兒郎當的表情一收，恭敬的拱手道：
“下官奉命來為娘娘保胎，已經出來很久了，是時候回禦醫院複命了。娘娘保重，下官先告退了。”
貴妃還沒回過神來，沒說留也沒說讓走，裴祖便自顧自的拎著藥箱走了。
良久，貴妃才緩緩道：“難怪這個裴祖近來主動向本宮投誠，表麵上處處為本宮著想，博得本宮信任，原來他……是別人的眼線，接近我另有所圖！”
江陶急忙道：“現在知道還不晚……娘娘早做決斷吧。”
貴妃呆愣愣的問江陶：“本妃該如何決斷？”
江陶道：“現在擺在娘娘麵前的隻有兩條路：要麽置死地而後生，和裴祖身後之人合作，雖有風險，但收益百倍；要麽斷尾求生，雖需隱忍一段時間，但是性命無憂，他日未必沒有機會。”
貴妃知道，江陶所謂的置死地而後生就是同意裴祖的計劃；
而斷尾求生便是告發裴祖與其身後之人，重新獲取皇帝的信任。
前者太過凶險，而且裴祖身後之人也不是善茬，雖然他們說的好聽，全然是一副替她謀劃，要推自己的皇兒上位的架勢。
可是上官家的勢力和裴祖背後那人的勢力懸殊，一旦合作，就隻有被利用的分，許多情況都不在貴妃的掌控之下了。
如果選擇後者……一旦向皇帝告發，也就意味著她失去了裴祖及其身後的勢力支持。
她上官家已經發跡，上官瑾更是禁軍統領，尚且推翻不了沈淩絕。等到皇帝禪位，塵埃落定，她何德何能還能翻盤？她不能放棄任何助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