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其實這也是沈淩絕不明白的地方。
“雖然現在還看不懂她為什麽要這麽做,但是就連你查到元司製貪墨,壞了她的好事,她也沒有收回你管理六尚局的權限。可見,她圖謀甚大,不惜拿六尚局來牽製你。”
“等她將我擊倒,下一個目標自然就是羽蘇了。至於她的孩子幾歲沒關係,隻要是皇家血脈,能名正言順繼承大統,自有外戚可以輔佐他。”
鳳凝煙痛心疾首:“那樣即便是登基了,也會成為他人手中的傀儡,這樣的帝王當著又有什麽意思?”
羽蘇急忙顯擺自己最近看書的學問:“雖說曆史上在顧命大臣輔佐下登基的幼年皇帝大多是傀儡,不過也有那麽一兩個成年後倚靠外戚,奪回政權的。”
鳳凝煙嗤笑:“然後就是外戚專權民不聊生。”
沈淩絕也跟著發出不屑的笑聲:“她的眼界被拘囿在後宮中,又哪裏看得到民間疾苦。”
鳳凝煙痛苦的閉了閉眼睛:“既然沒有小產之憂,像她那麽愛抓權的人,更不該把六尚宮的主事權讓給我。在我連番清理六尚宮的動作下,都沒有收回我的管事之權。兵法有雲‘將欲取之,必先與之’……”
鳳凝煙忽然暴起,將茶杯狠狠磕在桌上,半杯子茶水灑了出來。
“難道當初一起罰跪,一起對付皇後和太子,那番真真切切的情誼,比不上虛無縹緲的未來嗎?”
“難道我鳳凝煙就這麽好騙,她就沒想過這些事情總有一天會被我察覺的嗎?我倒要去問問貴妃娘娘,為什麽要把我留在宮中,壞她好事,她究竟搞的是什麽鬼?!”
“不要去!”沈淩絕腳下一動,便攔在鳳凝煙身前,鳳凝煙躲閃不及,一下子裝在他寬厚的胸膛上。
沈淩絕手臂一探,便像鐵箍一樣把她束縛在了懷中。
“你放手,我今天一定要去問個清楚!”鳳凝煙氣急。
沈淩絕溫聲道,“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不死心?她都這麽做了,難道還會承認自己的罪行?”
鳳凝煙咬著牙道:“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沈淩絕溫和一笑:“傻丫頭,不要打草驚蛇,我們還需從長計議。”
羽蘇見二哥將情緒激動的嫂嫂哄好,便十分有眼色地轉身退出殿去。
那萬福宮中,太後睡了個午覺,醒來怔了半晌,才知道徐嬤嬤去世是真,鳳凝煙有了身孕也是真,不是夢。
她悵惘片刻,便振作起精神,讓嬤嬤給她換了一身素淨的宮裝,去了乾元殿。
皇帝的病情反複,時而和正常人一樣,但撐不了幾天就又會病倒,跟前離不了人,也離不了藥。
太後走進寢殿,聞著那股子藥味,都不由皺眉。
自己的兒子,如今身子骨連她這個老人家也不如,恐怕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想到徐嬤嬤已去了,太後心中感觸,腳步沉重地走了進去。
貴妃在皇帝麵前伺候,聽見宮人稟報,早就迎了出來。
太後見了貴妃,眉頭就皺得更緊了。
她這次親自來乾元宮,是為了鳳凝煙有孕的事,向皇帝報喜。盼著皇帝知道皇室後繼有人,精神好一些,病情也能好一些,但是卻忘了貴妃也在此處。
倒不是太後不想看見貴妃,隻是一看見貴妃,就想起這幾天六尚局的那些麻煩事來。
六尚局自從皇後倒台,便聽命於貴妃一人,事事穩妥,樣樣順利。如今到了太子妃管理時,卻是漏洞百出,禍事連連。
太後本來遷怒於鳳凝煙,自昨日聽鳳凝煙分析一番,才知道後宮不平靜,絕非偶然。
元司製和鄭慶的死幕後有人,而六尚局的動蕩也像是有人故意生事,給鳳凝煙找麻煩。
如今太後知道鳳凝煙懷孕,就不能不多想一層,哪怕沒有證據,也不由懷疑到貴妃頭上,畢竟六尚局、徐尚宮等人原本都是聽命於貴妃的,除了貴妃,還有誰能號令她們?
再者,太後不滿貴妃,還有一點。
自從貴妃掌握了鳳印,又懷孕在身,便不常去萬福宮請安,太後體恤她身子弱,也怕大雪天的路滑,出什麽事,就免了她晨昏定省。
多日不見,貴妃依舊恭謹有禮,拜了一拜,等太後說免禮,便上前攙扶。
太後舒展了眉頭,淡淡笑道:“你也是雙身子的人,哪兒還顧得上別人,讓宮女們扶著你就是,哀家身子骨好著呢。”
沒人能聽出太後語氣中的不滿,所謂“哪兒還顧得上別人”,便是覺得貴妃近來越發目中無人了。
可不是麽,連如今儲君的太子妃、將來的皇後都不放在眼裏,對太後這個不掌實權的老人家,再殷勤關切,自然也都是虛情假意的了。
貴妃聽太後這麽說,也不往深處想,含笑放開了手,蓮衣上前扶住主子,太後和貴妃便一前一後走進殿中。
“母後今日怎麽過來了?”皇帝從床上支起身子,“有什麽事您讓下人傳個話就是了,不要來這裏,讓朕過了病氣給您。”
太後看著龍床上形貌憔悴的皇帝,想起中午意氣風發的沈淩絕,昏花的眼睛裏不禁水色模糊。
“你這病是體虛氣若,養養就好了,哪來的病氣?哀家許久不來一次,咱們母子也別多禮,我坐著,你躺著罷。”
貴妃聽了,急忙命人將繡凳搬來,放在床邊,讓太後坐下。
太後抬眸看了貴妃一眼,道:“哀家和皇帝有些話要說,貴妃你且退下吧。”
貴妃一愣,不知道自己哪裏招太後嫌棄了,竟當著許多宮人的麵,把她摒退。
她臉上尷尬,委屈地看了一眼皇帝,眼睛裏像是能冒出水來。
皇帝一看太後麵色不悅,分明有意針對貴妃。
他不知道貴妃跟太後最近起了什麽齟齬,但還是對貴妃生出憐惜之心,隻能當和事老道:“貴妃怕兒臣無聊煩悶,時常來乾元殿陪我,便是太子來了,說話也不回避她,母後無需介意,有什麽話就說吧。”
太後一聽,就知道皇帝什麽意思了。
太子監國,能來乾元宮說的話都是軍國大事,連這種事都不避諱貴妃,太後又能說什麽重要的事情,何必讓貴妃出去呢?
太後心中本就不悅,聽了這話,知道自己兒子糊塗,雖然更加惱怒,但畢竟善於控製情緒,沒將怒氣表露出來。
她微微一笑,看了貴妃一眼:“皇帝倒是孝順哀家,怕過了病氣給哀家;貴妃懷著身孕,體質又弱,皇帝卻不怕過了病氣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