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你還想置身事外？
六尚局的尚服局，掌服章寶藏，尚服局的宮苑東麵是三層的庫房，專放置那些後宮中需要用到的服飾、擺設和珠寶玉器等物。
因為馬上就是臘月二十三的小年家宴，尚服局忙著為舉辦家宴的宮殿和廣場裝扮添彩，所以每天庫房裏都是來來往往。
那樓用了幾十年了，沒聽說出過什麽問題，每個月例行檢查宮中殿宇情況，也未曾聽看守庫房的人上報修繕，今兒偏有人踩斷樓梯，從上頭摔了下來。
尚服局的陳尚服匆匆報給鳳凝煙。
“庫房樓梯斷裂，摔傷了張司寶和紅玉女史，不過是皮外傷，養養就好了……偏偏她們手裏抬了東西，就是小年家宴要擺在祁隆殿的紅珊瑚寶蓮宮燈！”
鳳凝煙為林尚膳那件事正心煩，聽陳尚服連這點事情都要報給她處理，不由大皺眉頭。
“陳尚服，你也不是頭一天做尚服大人了吧？摔傷了人，喊太醫來瞧；摔壞了東西，趕緊找司製房的能工巧匠修補，這種事情還要我來教你不成？你平時就這樣做你這個六品女官的？”
陳尚服一臉苦惱，支支吾吾：“可是這珊瑚寶蓮宮燈是前朝之物……用了九簇通透明淨的血紅珊瑚，這種品相的好珊瑚，我們六司局根本就沒有！何況，此物是暹羅國來使朝貢，天下隻此一件，珍貴無比……”
鳳凝煙一聽這麽嚴重，也不由緊張起來：“能否用別的宮燈替代？”
陳尚服搖搖頭：“這宮燈是皇上喜歡的，貴妃娘娘特意吩咐屆時要擺在皇上身後。”
鳳凝煙總算明白，這燈是萬萬摔不得的東西。
她就納悶兒了，今天為什麽黴運連連，徐嬤嬤被殺害，已經讓她心力交瘁，入了宮，等待她的事情更是一樁接著一樁。
女史們送錯東西，惹怒太後，現在尚服局又闖下彌天大禍！
該不會是這些人專門來給她惹麻煩添堵吧！
她惱怒至極，卻克製著火氣，沒有發作，喝下半盞茶，她垂眸問道：“東西壞了，修又修不得，那依陳尚服之見，如今該如何應對？”
陳尚服眼神裏閃過一絲狡黠，忙道：“這件事事關後宮體麵，貴妃娘娘那裏不能瞞著，更不能私自換別的宮燈代替。依下官看，隻能實話實說，稟明皇上，叫那張司寶和紅玉領罪。到時候有了皇上的話，下官等再另外準備……”
鳳凝煙心裏一寒，這意思，是要推張司寶和紅玉出來做替罪羔羊？
且不說那樓梯到底是怎麽壞的、有沒有人做過手腳，單單看陳尚服關鍵時刻沒有一點擔當，直接把下麵的人推出來頂罪，隻求自己安全無恙，這種行為，就讓鳳凝煙感到寒心不已。
而這種犧牲底下無足輕重的女官，保全自己的手段，在宮裏豈非也很常見？
鳳凝煙從來就不喜歡後宮，就是討厭這裏的烏煙瘴氣。
想她在軍營長大，寧南軍上下一心，什麽時候有過這般齷齪的事……
她當初一手建立赤炎營，手下隻要犯錯，她便首先認罰，之後才責罰下屬。正是如此，赤炎營兄弟對她是心服口服，誓死效忠。
想到這裏，厭惡之情更是油然而生，握緊了拳頭，冷冷道：“我看那張司寶和紅玉雖有過錯，陳尚服也有監管不力之責，庫房樓梯能壞到這種地步，你還想置身事外？”
“這……下官不是這個意思，隻是事出有因，責任到人，這二人摔壞了寶蓮宮燈，自然是她們負責……”
陳尚服頓時冷汗涔涔。
她來稟告鳳凝煙，原本是希望鳳凝煙大包大攬的將事情接過去管。
無論是鳳凝煙去稟告皇帝、挨皇帝訓斥，還是處死張司寶和紅玉，讓六尚局中人厭惡痛恨她，抑或是傳出去讓人知道她管理不善、能力不足，名聲威嚴受損，反正都夠她受的。
既然她都救下司膳房那四名送膳女史，為何這個事兒她反倒不強出頭去管了，反倒推到陳尚服頭上？
陳尚服頓時猜不透這太子妃的路數了。
鳳凝煙見陳尚服狡辯，滿肚子壞水的樣子，不由笑道：“有些人平時幹活的時候指揮不動，出了問題了就往本妃這裏跑。好處沒一件，還想叫本妃背鍋，當真是欺人太甚！”
陳尚服一聽，就老臉一黃。
“哦，陳尚服不要介意，我不是說你。”鳳凝煙解釋一句，轉而道，“既然你來找本妃，本妃自然不能不管。不過本妃認為事出有因，得查個清楚明白，才能上奏皇上。”
“是……太子妃英明。”
陳尚服生怕鳳凝煙真治她監管不力的罪，此刻一聽鳳凝煙話鋒轉了，似乎也放過了她，不由語氣都軟了幾分。
鳳凝煙站起身道：“查出是誰該負責，就讓誰負責，我不會牽連無辜，也不會放過故意生事之人！”
陳尚服聽了，身子微微抖了個機靈，出了一身冷汗。
看見陳尚服那驚懼的樣子，鳳凝煙倒是很滿意。
她眼波流轉間心思一動，喚道：“蘭珠，你上前來，我有事交給你辦。”
蘭珠急忙走到主子身前，附耳細聽，鳳凝煙悄聲吩咐幾句，蘭珠便走出門去。
接著，鳳凝煙叫人奉茶，和陳尚服坐在殿中，喝了一盞茶之後，蘭珠終於手捧幾本冊子回來。
鳳凝煙這才命人把徐尚宮也請了過來。
徐尚宮走進來行禮，鳳凝煙看了陳尚服一眼，揮手讓她退到一旁，才好整以暇的道：“徐尚宮，今天六尚局可真熱鬧，這些破事兒你都知道了吧？”
徐尚宮恭敬道：“已經聽聞了，是有人不長眼，將葷點心送去萬福宮，闖了禍……老奴代六尚局上下，多謝太子妃體恤下人，親自去萬福宮求情，免了她們的皮肉之苦。”
鳳凝煙道：“徐尚宮，你這六尚局，往日也這麽不太平嗎？尚膳局是專管皇上和後宮妃嬪的飲食，為了後宮主子的安全，連膳食都要有專人提前嚐過。不該這麽粗心，把葷菜給太後送過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