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賜婚
鳳凝煙不能讓自己在長輩麵前露出憤怒的樣子，也不能頂撞，因為太後和徐嬤嬤也是好心，想要先讓她想通，才不至於太難接受。
她的手不覺放在小腹上，想著自己和沈淩絕剛剛有了孩子，幸福的日子還沒有開始，便要接受與他人共侍一夫的命運，更是悲從中來。
一瞬之間，她的力氣像是被抽光了似的，渾身疲憊麻木，淒涼地一笑。
“我早知道嫁入皇家就是這樣的結局，可他執意要娶我，我動了心；煜王府與寧南軍聯姻，我們就成了別人的眼中釘，不得不爭。到如今，我鳳凝煙拿性命換來的，到底是什麽呢……”
她說著，悲痛欲絕，隻覺得眩暈，搖搖晃晃站起來，向太後和徐嬤嬤告退。
太後見鳳凝煙失魂落魄，心疼得捶著自己的胸口：“鳳丫頭，你說這話，可是紮哀家的心啊！”
鳳凝煙垂下眼瞼，眨落了眼中的淚珠，轉身走出了冰心明鏡台。
太後望著鳳凝煙的眼神，不禁落下淚來。
徐嬤嬤急忙安慰：“太後，您不要這麽傷心，這兩個孩子新婚不久，感情篤厚，一時難舍難分，哪能容得下別人。可太子妃是個懂事識大體的孩子，她能豁出命去保家衛國，又怎麽能放不下兒女私情，容不下後宮妃嬪？等她有一天明白什麽叫後宮之主，什麽叫母儀天下，她必定能成為絕兒身邊的賢後……”
太後緊緊握住徐嬤嬤的手，悲聲道：“是啊，咱們女人生來，不為妻，便為妾，這樣男尊女卑的世界，誰能奢望一生的癡情呢……”
卻說蘭珠見鳳凝煙和太後半天不回來，怕她在外麵著涼，便拿著披風出去尋找。
遇到從禦膳房端菜過來的女官，才知道鳳凝煙已經獨自往梅園外去了。
蘭珠急忙追趕上去，見鳳凝煙滿麵淚痕未幹，眼中沒有半點生氣，嚇得急忙扶住主子。
鳳凝煙看見蘭珠，卻笑了笑，笑容比黃連還苦：“蘭珠，我想回家……”
蘭珠急忙點了點頭：“好，轎子就在梅園外呢，您在這兒等著，我這就去叫他們來……”
鳳凝煙搖了搖頭：“我想回寧南郡，如果我一直在寧南郡，從來沒有嫁給他，那該多好……”
蘭珠哪裏聽得明白鳳凝煙的話，她不知道鳳凝煙是知道皇帝賜婚的事，還道是主子思念鳳威和二娘了。
“可是小姐，大將軍前幾天趕回寧南郡的時候，不是說了，讓您在京城好好輔佐太子爺，別操心二夫人分娩的事嘛？”
鳳凝煙不斷搖頭，主仆二人相互依靠著，走出了梅林。
不遠處的梅樹下，也站著一主一仆，卻是段華音和婧月。
段華音看著鳳凝煙像丟了魂兒似的樣子，臉上表情冰冷而麻木，既沒有喜悅，也沒有憂愁。
“鳳凝煙，你不要怪我，要怪隻能怪你搶走了原本屬於我的東西……我如今不過是討回來罷了……”
此時沈淩絕還在金鑾殿暖閣中接見大臣，等政務議定，奏折批完，已經到了後晌。
而江陶早已在外麵等候許久，見諸位大臣都走了，這才進來，笑眯眯地舉著聖旨：“太子殿下，皇上有旨。”
沈淩絕合上手中的奏折，懸了毛筆，走到書案前，叩拜在地：“兒臣接旨。”
江陶滿臉喜氣，沈淩絕以為不過是皇帝心血來潮又有什麽賞賜，反正這些日子為了重新裝潢煜王府為太子府，皇帝從宮中庫房挑選了許多奇珍異寶賜下。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今日的卻不是賜寶，而是賜婚！
這道聖旨，是下旨將南疆公主段華音賜予太子沈淩絕為側妃的旨意！
沈淩絕聽罷，如遭雷擊，半晌回不過神來。
父皇怎麽會這麽做？提前連問也不問他半句！
可轉念一想，皇帝必定知道問了也白問，他一定會拒絕，所以直接下旨……
江陶見沈淩絕直梗梗跪在那裏，忙出聲提醒：“太子殿下，領旨謝恩啊……”
沈淩絕胸口起伏不定，滿腔疑惑不滿，豈能去接這道聖旨。
他如今擔心的不是抗旨的結果，而是鳳凝煙。
她也在宮中參加宴會，賜婚這種事，就算旨意沒有下給她，她必定也會聽到消息……
想到這裏，沈淩絕心中劇痛，提著衣袍站起來，把江陶冷在一旁，喚景棋和楚昭進來，問道：“宮中賞梅宴結束了嗎？”
景棋忙道：“尚未結束，隻是剛才禦花園有人來傳話，說太子妃身體不適，已經回府去了。但太子剛才處理政務，屬下不敢進來打擾。”
沈淩絕一皺眉，轉身就往殿外走去，小太監匆忙跑出來，將沈淩絕得大氅奉上。
沈淩絕一邊披上大氅，一邊說道：“回府！”
等他回府的時候，阿遙正在門口踮著腳尖望著，見到了太子殿下，急忙跑到轎子邊。
“太子爺，不好了，王妃一個人跑到觀星台上，坐在欄杆邊吹風呢！我和蘭珠怎麽勸，她都不下來！您快去看看吧！”
阿遙一向是這樣咋咋呼呼的，原本沒什麽大事，也能讓人覺得像天塌了。
何況一向開朗豁達的鳳凝煙突然性情大變，這本就是天塌了的事。
沈淩絕心裏明白，她一定是知道了賜婚的消息。
他更是焦灼，三步並兩步尚嫌太慢，直接一個提縱，飛身在園林上空疾掠而過，看得人人目瞪口呆。
到了塔前，他仰起頭就看見鳳凝煙呆呆坐在欄杆上，雙腿懸在欄杆外麵。
雖然微風隻能將她的發絲吹動，可是那樣的地方，一個不穩就得掉下來。
沈淩絕也懶得走樓梯，直接飛躍上塔簷，縱躍幾下便登上塔頂，一把抱住鳳凝煙，從露台外，一翻身躍落在塔裏。
鳳凝煙呆呆地抬頭，看見沈淩絕，便眼睛一紅：“殿下，你回來了……”
“煙兒……”沈淩絕將她緊擁在懷，心痛難言，“你受過重傷，養身體還需要時日。這樣冷的天氣，怎麽能在塔頂上吹風？”
鳳凝煙著丈夫如此疼愛，心中一暖，抬起頭酸楚地望著他：“我……我隻是覺得心口悶得慌。你說過，站得高，便能看得遠，我想借這觀星台的高，讓自己豁達，讓自己看得長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