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異族之人，必有異心
鳳凝煙得了沈羽蘇傳的信，一點不敢耽擱，與莊篤行一同往內侍監趕去。
進了內侍監的門，管事太監一見二人，一個是貴妃跟前當紅的人，一個是穿著四品朝服的大人，忙不迭迎上去。
鳳凝煙此來即是代表貴妃傳話，也不與這些公公們客套，直截了當說要找那個叫隨順的小太監。
管是太監疑惑，忙問：“那隨順今日出宮采辦，還沒回來，不知貴妃找他為了何事？”
鳳凝煙和莊篤行對視一眼，心裏亮堂幾分。
原來那隨順專管出宮采辦，時間長了，和宮門上的禁軍們都熟悉，隻要打點到位，那他出入宮門自然不會被盤查太嚴格，帶回一些違禁之物也是不難。
“他今日出宮采辦什麽東西？幾時走的，大致在哪道街、哪一坊？”莊篤行肅容問。
管事太監的問題沒得到回答，就知道這隨順必定犯了不小的事兒，哪敢包庇，急忙回答：
“今日是代司製房購置江南生絲和陶土，替司設房購置取暖的炭火等物，辰時走的，一般都是在永寧坊附近。”
“永寧坊離皇城不遠，為何現在還沒回來？”鳳凝煙皺了皺眉，問道。
管事太監笑得僵硬：“蓮衣姑娘是懂的，這出宮辦差，時間上難說，何況那小子沒事又好賭兩把，等貨的時候去賭場裏逛逛也是有的……”
鳳凝煙一聽，便冷哼一聲：“敢情你們內侍監人手太多，放一兩個出去以公謀私、尋歡作樂也不打緊？這樣說來，該削減一下人手了！”
管事太監嚇得一哆嗦，沒想到這蓮衣姑娘素日裏慈眉善目，今天說翻臉就翻臉啊！
他急忙道：“那隨順往日爛賭，奴才也罵過他，他是斷賭好久了，隻是最近不知是誰賞了他一筆錢，他不但把那舊日的賭債都給還了，還趾高氣揚，說自己攀上高枝，便不服管教。奴才不知他究竟是暗中替哪位主子辦事，豈敢多過問他在宮外做什麽……蓮衣姑娘也是宮裏有臉麵的人，豈不知這點貓膩兒嘛……”
鳳凝煙現在也顧不得管內侍監亂七八糟的事，雖沒有留下什麽好臉色，但也沒有追究別人。
隨順突然發財，顯然是收了沈幽篁的錢，這個小太監絕對是幫凶。
二人離開內侍監，莊篤行便匆匆離宮，去了永寧坊。
卻說鳳凝煙去了內侍監後，段華音便來拜訪貴妃。
前日，段華音聽從沈幽篁的話，讓貴妃聽見宮裏那些傳言而險些動了胎氣，夜裏她想起這件事，也覺得分外不安。
她並不知道貴妃身子那麽嬌弱，動不動就有小產的危險。
於是今天特地做了一些溫補的點心，從漪香殿親手提來。
這時貴妃正在剪皇帝的鞋樣，隻有宮女絮兒在旁伺候。
雖然入冬以來，她已經親手為皇帝做了好幾雙冬靴，本是不必做了，但因為鳳凝煙還沒回來，她為案子懸心，隻好讓手上忙起來，才能不那麽焦慮。
江陶進來稟報，說段華音在殿外求見，貴妃的神情微微一冷。
絮兒接過貴妃手中剪刀放進籃子，命人收好，回身說道：“娘娘要不要宣華音公主進來？若是要見，奴婢去泡茶。”
貴妃眉頭輕輕皺了起來，有些後怕地用手撫著小腹，道：“昨天就是華音公主提議去梅林賞梅的，那麽巧，本宮就在那兒聽見了宮中的謠言。”
絮兒點了點頭：“可不是嘛，哪有那麽巧的事。這公主既然知道那些話，慢慢說給貴妃聽，貴妃也不至於動那麽大的氣。她是不是知道闖禍了，今天來賠罪？”
江陶笑著道：“確實是提著個食盒來的。”
絮兒不忿地道：“娘娘宅心仁厚，對待南疆公主也如自家姐妹似的，掏心掏肺，把賞梅宴那麽大的事都交給她，還把漪香殿騰出來給她住。但世上恩將仇報的人可不少，異族之人，豈能不懷異心？娘娘不可不防。”
貴妃眉頭緊鎖：“異心？她是和親公主，能嫁入我大玥皇家，還有什麽不滿足的？何況，本宮已經應允為她的婚事做主，她當時的歡喜嬌羞，可不像是假的。”
江公公道：“日久見人心，但娘娘還是多加留心這個華音公主的好。”
貴妃點了點頭，便道：“大冷天，也別讓她在外麵凍著，請進來吧。絮兒，泡茶。”
待段華音帶著一身寒氣走進來，貴妃已起身，笑吟吟地拉住她的手，二人同坐在軟榻邊。
“華音公主忙著賞梅宴的事，怎麽有空來宸鳴宮看本宮？”
段華音愧疚地道：“這不是昨日拉著娘娘遊園，讓娘娘身體不適，所以華音做了些點心，特來賠罪。”
貴妃聽段華音倒自己先賠罪了，心裏的芥蒂倒是淡了些許。
“公主太客氣生分了，不過是碰巧了，哪裏能怪你呢，何況本宮現在安好。”
段華音打開食盒，端出那些南疆的精致茶點，貴妃見了，也是喜笑顏開，忙叫絮兒將茶奉上，二人一同享用。
貴妃吃了幾口，便放下，用錦帕擦了擦嘴，頗有些憂心忡忡的樣子。
段華音忙問：“是這些南疆的點心不合貴妃娘娘的口味嗎？”
貴妃卻搖了搖頭：“點心很好，隻是本宮憂心後宮的事……”
段華音問：“娘娘不妨與華音說說，也許華音能為娘娘開解一二。”
貴妃看了她一眼，便道：“昨日在梅林，公主也聽到那些謠言了，芳華宮走水死了人，後宮中人有諸多猜測，那是正常的。可眾口一詞，全衝著本宮來，這就很明顯，是有人誣陷本宮，故意傳謠。宮裏容不得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可是都是風言風語，無法捕捉，如何才能讓這些與本宮背道而馳的人安分一些呢？”
段華音聽了，微微一笑，替貴妃斟了杯茶：“原來是這個事兒。後宮人多嘴雜，才能讓一個謠言傳的沸沸揚揚。治謠先治人，打草能驚蛇。”
“打草驚蛇？”貴妃聽了這話，有些疑惑。
段華音點了點頭：“華音聽說大理寺莊少卿已經在全力查案，芳華宮走水死人的事，遲早會水落石出，謠言便不攻自破。但娘娘身為六宮之首，手握鳳印，若不能震懾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即便這次真相大白，也有第二次，第三次……”
“不錯，所以本宮不能幹等著莊少卿查案的結果，必須得給後宮一個警示。”貴妃今日愁的也正是此事。
“華音愚笨，也沒有什麽好主意，隻記得幼年時，南疆後宮也有人造謠生事，華音的母後便用了一個法子，就讓所有人都閉嘴了。”段華音謙卑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