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打蛇打七寸
在疫區的柵欄外，劉駿終於見到了剛施完早粥的沈羽蘇。
羽蘇挽著袖子，身上還穿著一件從司膳房借來的圍裙，一邊脫圍裙，一邊走出柵欄。
“劉大人，這麽一大早，你怎麽來疫區了？”
劉駿看看四周，將沈羽蘇拉到一旁，低聲道：“瑄王殿下，臣有要事稟報，此事怕是關於晟親王和戶部尚書。”
羽蘇一聽，就知道劉駿定是發現了什麽蛛絲馬跡。
他便笑道：“若是如此，那正好，本王帶你去見一個人。”
說著，他就囑咐隨從太監去公祠裏傳話，自己帶著劉駿，乘馬車去了京城郊外。
二人一路走到山腳下的一處小窯洞，進去之後，羽蘇就旋動了牆角一個石臼，炕底下立刻露出一條密道。
劉駿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這荒廢坍塌的窯洞裏，竟然有密道。
密道中七拐八彎，壁上隔著數丈就安著一盞油燈，而密道似乎十分之長，無窮無盡。
走了不知道多久後，劉駿心中疑竇叢生，但推開眼前一扇門，他們已然來到了一間明亮的地下殿宇，殿中有無數夜明珠，照得這裏恍如白晝。
這時，隻見殿邊側門轟隆隆地打開，一男一女微笑走來。
“羽蘇和劉侍郎來的可真早。”鳳凝煙笑道。
劉駿看見沈淩絕和鳳凝煙，驚喜得熱淚盈眶：“煜王殿下！王妃！你們還活著啊！謝天謝地！自從晟親王說你們被刺殺，臣真是絕望至極，連辭官表都寫了……沒想到，你們就在京城！”
他激動至極，跪地就要叩頭行禮。
鳳凝煙忙上前扶起他：“那是沈幽篁造謠呢！我們偏要活的好好的。”
沈淩絕笑道：“劉侍郎不必這麽激動，因為此事必須保密，所以到今天才讓你知曉。若連累劉侍郎厭世辭官，那豈不是本王害大玥少了一名能臣？”
“殿下和王妃一心為國為民，上天都保佑……”劉駿感慨萬千。
沈淩絕問道：“劉侍郎與羽蘇一起前來，定是前往疫區找他了，莫非朝中有事？”
劉駿連忙收起了激動的心情，稟報道：“臣這兩天查驗資料，發現近日裏戶部尚書庹緒親自批複了一艘鹽船和一艘運動絲綢船的通關文書。但船隻資料不清不楚，顯然不符合官方采辦運輸資格。”
“而且，直到今天早上，已經過了規定的運輸時間，這兩艘船依然沒有到戶部報道……今天早朝後，臣看見晟親王和庹尚書在殿前爭吵，便覺得，這兩艘船或許與晟親王有關……”
鳳凝煙和沈淩絕一聽，就明白這失蹤的兩艘船，就是他們攔截住的那兩艘運載暗器手銃的船，一條被景棋炸了，一條被他們藏起來了。
沈淩絕點了點頭：“看來，這戶部尚書庹緒早已投向沈幽篁，那麽他在戶部的嫡屬關係，也是晟親王的羽翼了。”
劉駿道：“眼下朝中依附晟親王的臣子甚多，但這都是因為煜王殿下和瑄王不在朝，人人都認為將來能繼承大統的隻有晟親王。太多人被他偽善仁慈的假麵蒙蔽了，但這種蒙蔽，絕不會長久。”
鳳凝煙點頭道：“如今當務之急，是要收集證據，將庹緒拉下馬。”
劉駿明白了鳳凝煙的意思，忙道：“臣明白，臣會留心庹緒平日裏的蛛絲馬跡，一旦有所發現，就稟報殿下和王妃。”
沈淩絕沉聲道：“此事就交付於你，本王相信劉侍郎的才幹。但有證據，秘密交給大理寺莊少卿便可。”
劉駿一抱拳，高聲道：“臣遵命！”
正在這時，側門再次被緩緩打開。
吏部尚書陸平瀾、刑部侍郎蕭懇，帶著之前劉駿舉薦的五位大人，李默，曹勳，趙宗正，許煒，柯雲青等一共七人，一同走了進來。
大家都是老熟人，互相寒暄了一陣，客套了幾句便轉入了正題。
聽了沈羽蘇說出昨夜繳獲戶部官船上暗器手銃的時，眾人盡皆駭然。
“煜王殿下，沈幽篁此舉根本是要造反，您要盡快回朝啊！”
沈淩絕卻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廢太子和沈幽篁此前為了提拔自己人上位，誅鋤異己，提出過‘檢舉製’。實行以來，已有不少官員因此被害，朝中被沈幽篁趁機安插了不少黨羽。現在本王便命你們整理刑部檢舉案宗，以及各部人事檔案，將那些舊太子黨、晟親王一黨，與至今明確中立、不肯歸附沈幽篁的人劃分清楚。”
禦史台趙侖聽了，神情有些激動，不禁問道：“殿下可是要先發製人？”
鳳凝煙也看向沈淩絕，不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
沈淩絕卻搖了搖頭，沉聲道：“不，暫且按兵不動，靜待時機。打蛇要打七寸，我們不能輕易出手，而一旦發動，就要讓沈幽篁權勢盡失，原形畢露！”
此話聽得眾臣激動非常，大家立刻定下了調查的方案，便告退而去。
京城四處厚重的積雪寒冰，在陽光下一點一滴地融化，悄然滋潤著萬物。
而漸漸回暖的天氣，讓空寂的街市又重新熱鬧起來。
但沒有人知道，在這冰雪無聲消融的時候，京城的局勢也悄然發生著變化。
乾元殿外，日光正暖。
殿內，也是暖意融融，炭爐燒得正旺。
龍床上，皇帝在宮女的小心伺候下喝完碗中的湯藥，便有些昏昏欲睡。
這時，一陣珠簾輕響，沈幽篁走了進來，微笑著道：“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身體可好些了？”
皇帝輕咳了幾聲，神情有些疲倦：“晟親王，你來了……前些日子，也是辛苦你了。如今貴妃每天都來，你也要忙前朝的事，不必日日都請安。”
“為父皇侍疾，兒臣不覺得辛苦。何況若是每天不來探望父皇，兒臣哪裏能放心呢。”
沈幽篁笑著回道，一派謙恭孝順的模樣。
皇帝見他手中拿著幾封奏折，知道他是來請示朝事的，更覺得疲憊：“怎麽，前朝又有難決之事？”
沈幽篁眸中卻閃過一絲陰險的光芒，卻誠惶誠恐道：“父皇，禮部尚書等人聯名上奏，此事兒臣不敢擅自做主，因此來稟報父皇。”
皇帝搖頭歎息道：“那麽，你念給朕聽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