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反擊
沈幽篁一邊在皇帝床前假意問詢，一邊透過珠簾，看著貴妃在外間發號施令，卻隻能忍氣吞聲，畢竟皇帝已經醒了，他現在還得繼續扮演孝順皇子的角色。
何況，蘇貴人和李婉嬪對他來說，也不過是一枚棋子，用過了，也就廢了，總不至於為她們出頭求情。
貴妃走到一旁，坐在椅子上，又傳了禁軍統領杜開進來。
“禁軍統領杜開，保護不力，竟然讓瘟疫流入乾元宮，險些誤了皇上的性命！你可知罪！？”
杜開也因為沒有保護好皇帝而愧疚半天了，此刻聽貴妃斥責，哪敢辯解半句，跪地道：“臣知罪！”
貴妃便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貶杜開為禁軍副統領，回家思過十日。”
杜開知道這已經是寬容的處置，心服口服，叩頭道：“臣遵命。”
沈幽篁見曾為自己所用的人，貶的貶，禁足的禁足，心裏更恨。
蘇貴人她們也就罷了，後宮妃嬪無數，沒了這兩個，再收買其他也容易。
但這杜開若是被貶，那禁軍營裏可還有個上官瑾，等著升官呢！
沈幽篁忙走出來，開口道：“貴妃娘娘，瘟疫之事究竟如何傳入宮的，還需杜統領率領人調查。他統率禁軍營多年，忠心耿耿，之前更是救駕有功。為了乾元宮的安全，杜統領可不能告假啊。”
他說這話完全是出於一片私心，杜開卻會錯了意，還以為沈幽篁是大公無私，感激地看了沈幽篁一眼，說道：“晟親王殿下如此信任臣，臣實在慚愧。隻是臣錯了就是錯了，甘願受罰。”
沈幽篁不料他竟然說出這番話，氣得暗地直翻白眼，杜開這直腸子，為他說話竟然還不知轉圜，硬要認罪！
貴妃想了想，就走進寢殿裏，柔婉地問皇帝道：
“皇上，晟親王說的也對，禁軍不能無人統領，那就暫時由臣妾的兄長上官瑾來統率禁軍營，好好整頓一下這散漫的風氣，皇上以為如何？”
皇帝打起精神聽完貴妃的話，也點了點頭：“貴妃說如何，便如何。上官瑾，朕信得過……”
貴妃聽了，不由更是欣喜。
沈幽篁陰冷的目光掃過貴妃，心想，這貴妃分明就是趁機讓自己的親哥哥上位，等杜開思過完了再回宮，區區一個副統領，還不是被上官瑾鉗製？
他哪裏想得到，自己這次籌謀多日，最終竟然功虧一簣！
既沒能讓皇帝一命嗚呼、騰出那皇位來，也沒能讓沈羽蘇背鍋，反而卻讓沈羽蘇治好皇帝的瘟疫，還給了貴妃一個絕佳的理由，斬斷了沈幽篁在這乾元宮中的左膀右臂！
他這一肚子的窩火，卻絲毫不能表露，那真叫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有了皇帝的口諭，貴妃已經有點迫不及待想去宣布上官瑾升為禁軍統領的命令。
但是她還是頗沉得住氣，又在乾元宮坐了半晌，見皇帝麵色漸漸轉為紅潤，太醫也回稟稱皇上平安無事，才依依不舍地跟皇帝告退。
接著，吩咐羽蘇：“瑄王殿下，本宮此刻去宣旨，讓上官將軍安排乾元宮禁衛之事，就勞煩你先守著皇上，本宮很快就回來。”
羽蘇恭敬地道：“貴妃娘娘盡管去吧，羽蘇就在這裏，確定父皇安然無恙，再回疫區去。”
貴妃點了點頭，不讓沈羽蘇往外送，好像生怕他一離開，皇帝就會再遭到歹人毒手似的。
這種防範的態度，讓沈幽篁心裏十分不忿。
羽蘇不能遠送，便送到了殿門屏風外，這才轉身回殿內。
忽然身邊卻傳來一聲冷哼，沈羽蘇回頭，隻見是沈幽篁一臉陰沉地站在一側。
沈羽蘇這次不僅沒中沈幽篁的毒計，還反將了他一軍，不由心中有些得意，低聲一笑：“晟親王，怎麽，父皇好轉，你好像不太高興啊？”
沈幽篁陰冷地一笑，遙望著乾元宮前方的金鑾殿，冷冷道：“六弟，你如今翅膀長硬，倒會對兄長冷嘲熱諷了。不過是治好了父皇的病，就這麽得意忘形，果然是個孩子啊。別忘了，如今是什麽時節，北風它要吹向哪一邊，恐怕你還沒看清楚吧！”
這話，顯然是弦外有音。
沈羽蘇可不像杜開那麽耿直，沈幽篁說的暗喻，他稍微一想就明白。
對方是說，讓沈羽蘇看清楚朝中局勢，人心所向，帝位所歸，別以為長本事了，就跟當今地位最高的晟親王作對，那可是瞎了眼！將來哪有好果子吃？
沈羽蘇不屑地一笑，道：“在野地裏，北風當然是向南吹，可在這重重殿宇的皇宮，風勢遇到阻礙自會轉向，這會兒看著向東，片刻就旋向西了。四哥這麽喜歡猜測風向，就該知道，這北風倏忽來去，哪能被人所控製呢？如今是什麽時節，恐怕四哥自己都沒看清楚吧。”
他雖也是暗喻，但句句都是對沈幽篁的反擊。
因為沈幽篁根本不知道，沈淩絕早已經回京，更不知道，如今後宮局勢的改變，正是沈淩絕和鳳凝煙在背後推波助瀾的結果。
既然沈幽篁什麽都不知道，也就難怪還這麽囂張了，不過還能得意多久，那就得看咱們煜王殿下的心情了。
沈幽篁冷哼一聲，目光一寒，似利劍般在沈羽蘇身上一掃而過，惱怒地離開了乾元宮。
皇帝轉危為安的消息，很快便反饋到了煜王府裏。
鳳凝煙看了信箋，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羽蘇藥到病除，皇上的疫病已經好了。貴妃以事疾的妃嬪和禁軍護衛不周為由，貶了蘇貴人和李婉嬪的位分，讓杜開回家自省十日。這下，皇上終於可以安心調養了，咱們也可以睡個好覺啦！”
沈淩絕將信箋放在燭台上燒成了灰燼，深邃的眼眸中，映照著火光，閃現一絲厲色。
“今天的反擊，隻是剛剛開始。”
鳳凝煙皺眉點了點頭：“是啊，雖說砍斷了沈幽篁在後宮的左膀右臂，但前朝依附他的大臣也不少，關鍵是大部分都在暗處，可就沒有那麽容易斬斷了。”
沈淩絕看著她認真思考對策的樣子，不由一笑，拉住她的手，讓她坐在他腿上。
“娘子就負責高枕無憂，前朝的事，本王自會了結。”
這時，隻聽洛芸萱上樓來稟報，說南宮星遙和楚昭已經回來了。
話音還沒落，南宮星遙就蹦跳著上得樓來，盈盈一拜：“阿遙參見王爺，王妃！”
她身後還跟著楚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