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插翅難飛
鳳凝煙含笑解釋，合情合理，讓沈幽篁一時語塞，無從發怒。
一旁陪席的幾位副將和侍衛們聽了，頓時挺起了胸膛，驕傲不已。
寧南軍和鳳家，本來就深得幾代帝王信任，駐守龍牙關，為國守邊疆，鳳家治軍有方，軍功赫赫，什麽時候需要監軍來指手畫腳？
花若雨最是見不得鳳凝煙如此囂張，她也不顧舅父在前，兩位王爺也在場，便揚起下巴，輕蔑地看著鳳凝煙道：
“規矩是人定的，現在皇上欽定的監軍使來了，就算沒有儀仗，也該分個主次吧？哪有王爺坐次席的道理？”
從前她在鳳威麵前，對鳳凝煙是畢恭畢敬、謹慎小心，現在卻肆無忌憚，這讓鳳威更相信，花若雨本來就心術不正，如今原形畢露。
鳳威既痛且怒，一巴掌拍在桌案，震得桌上盤盞“哐啷”一陣響。
“嶽副將，取本帥的嘯雲劍來！”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
沈幽篁和花若雨、高瞻三人更是惶恐不已，才想起鳳威有一柄先帝所賜的家傳之寶，嘯雲劍。
此劍是先帝給予鳳家的特權，在此劍之下，除了皇族，就沒有鳳威不能斬殺的人。
沈幽篁膽戰心驚，緊張地喝道：“鳳大將軍，你想造反嗎！”
鳳威接過嶽擎奉上的嘯雲劍，雙手捧著，萬分恭謹地擺在桌案前，從容說道：
“承王殿下，鳳威十三歲上陣殺敵，曆經百戰而無一次敗績。二十多年來，治軍守城，從未懈怠，皆為報君恩之厚重，皇上明白，所以從沒有派出什麽監軍使，來幹擾寧南軍軍務。”
“今天承王殿下怪責鳳威這個大老粗沒有迎接的儀仗，鳳威隻好搬出我寧南軍中最貴重、最意義非凡的嘯雲劍，來歡迎承王殿下，不知是否滿意？可否入席？”
沈幽篁臉色一白，不由尷尬至極。
他還以為鳳威剛才請出嘯雲劍，要對他不利，卻沒想到，竟是以此作為迎接監軍使的儀仗。
如此奇特的儀仗，也隻有鳳威敢想，敢做。
換了旁人，哪個將軍敢如此藐視監軍使，不把王爺放在眼中？
沈幽篁明知道，鳳威是用先皇之名義來威懾他，可是鳳威父女把話說得恭敬，沒有半點怠慢，讓沈幽篁找不到任何借口發作。
一旁的軍事看得出沈幽篁的外強中幹，那眼神，別提有多藐視這所謂的監軍使。
沈幽篁氣得緊握拳頭，可隻好和花若雨一起走向鳳威右側的坐席，十分憋屈地坐了下來。
花若雨心裏也惱的要嘔血，她側目看了一眼另外一側的沈淩絕和鳳凝煙，見二人坐得那麽近，還眉目傳情，更恨之入骨。
本以為當上了承王妃，就可以跟鳳凝煙平起平坐，本以為作為監軍使的家眷，就能接受鳳家人和沈淩絕的叩拜，揚眉吐氣；
可偏偏，因為鳳凝煙一句話，她花若雨就成了側妃。
到了龍牙關，沈幽篁被鳳威壓製著，諸事不順，令她這個側妃，處處還要對鳳家低眉順目，眼看著沈淩絕和鳳凝煙出雙入對、恩恩愛愛，真是氣死人。
這時，鳳凝煙也看到了花若雨，就微微一笑，說道：“來人，上菜。”
她站起身來，接過士兵端上來的一盤清蒸鯿魚，親手放在沈幽篁和花若雨麵前的桌上。
花若雨一看，不禁暗暗咽了一口口水。
鳳凝煙放下魚盤，正經八百地講解道：
“這道菜取附近溪中的新鮮鯿魚和青蝦烹製，鯿魚開腸破肚，青蝦剝皮抽線，用花雕醃製，填塞入魚腹，將各種美味的佐料鋪在魚身，蒸製而成。要吃蝦，先撥開魚肚，所以它的名字叫‘吃裏扒外’，這可是側妃最喜歡的菜。”
花若雨和沈幽篁一聽，頓時拉長了臉。
紅燒鯿魚，卻取名叫“吃裏扒外”，這不是暗諷花若雨背叛鳳家，又是什麽？
沈淩絕聽鳳凝煙急中生智取的菜名，著實有點忍俊不禁，寵溺地橫了她一眼，卻沒有阻止。
花若雨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嘴一扁，委屈地望著鳳威：“舅父……”
她以前隻要做出這般想哭的樣子，在鳳威那裏，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沒有落空過。
可此刻，鳳威卻隻掃了這個外甥女一眼，看透了她的心計，越發失望，隻當沒聽見，沒看見。
鳳凝煙又端過來第二道菜，對大家介紹。
“這第二道菜更是不得了，這可是煜王殿下親創的秘方，你們一定沒吃過。”
說著，如同待客周到的女主人一般，命人將一盤烤乳鴿端上來。
她客氣地讓沈幽篁和花若雨品嚐：“在龍牙關，鴿子不常見。不過這兩天倒也奇怪，軍營內外常常有鴿子飛來飛去，十分熱鬧。幾個弓箭營的將士技癢難忍，看見鴿子就射了下來。恰好今日要設宴，我特意命人用蜂蜜烤製，名曰‘插翅難飛’，請承王與側妃品嚐。”
高瞻一聽，臉都綠了，抬眼瞧了沈幽篁的背影一眼。
雖然沒看見主子的正臉，他卻知道，主子此刻必定是一臉殺人的表情。
沈幽篁看著麵前銀盤中外焦裏嫩的秘製烤乳鴿，恨得眼睛都充血了。
怪不得那些信鴿放出去之後一個都沒有回來，怪不得他收不到裴石的回信，原來它們全都被鳳凝煙派人射殺了！
菜名叫什麽“插翅難飛”，簡直是個沈幽篁臉上狠狠打了一個巴掌啊！
沈幽篁冷冷瞪著鳳凝煙，咬著牙道：“煜王妃用心良苦，本王記下你這份大禮了。”
這仇，確實是記下了。
此刻，雖然眾人嘴上沒有說，但雙方都已經明白，沈幽篁和裴石在背後做的那些小動作。
沈淩絕聽出了沈幽篁的威脅之意，笑道：“四弟太客氣了，王妃身為寧南軍少帥，又是你的王嫂，安排個宴席為你接風，算不得什麽。”
說著，他便對鳳凝煙招了招手：“娘子還是落座吧，烤乳鴿要趁熱吃。一涼，滋味就大打折扣了。”
他一邊說，一邊用刀叉將乳鴿肉切成一片片，一塊塊，放進鳳凝煙的盤中。
鳳凝煙脈脈地望了他一眼，嫣然一笑，就坐回他身邊。
沈淩絕將叉子上的那塊肉直接放在她唇邊，道：“本王已改良過烤製方法，娘子嚐嚐，是不是比咱們殺虎那一夜吃的無鹽斑鳩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