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幡然醒悟
一陣地動山搖之後，大地終於安靜了下來。
鳳凝煙回過頭望著漸漸落下的煙塵，不禁膽寒。
她以為這次隻是營救葉柏苦，卻不知道，沈淩絕一開始的目的，就是將這些殺手全部剿滅。
這次還有一個意外的收獲，那就是裴石和承王府親兵，也折損在其中。
她之前一直擔心，沈幽篁會利用這些殺手對付寧南軍，現在，她終於可以稍微放心。
就算殺手還有其他餘黨，數量上必然大大減少，不至於威脅到邊關的軍情。
沈淩絕和鳳凝煙離開山穀後，就近找到一個山洞，將昏迷不醒的葉柏苦安置在那裏。
程雕和徐漠帶著解語閣的人守護在外，沈淩絕用銀針刺穴的方法，喚醒了葉柏苦。
葉柏苦慢慢的睜開眼睛，適應了山洞中的黑暗，才看清麵前的沈淩絕和鳳凝煙。
他驚坐而起，看著完全陌生的山洞，嘶啞的問：“這是什麽地方？我為什麽不在藥廬？我的殺手呢，裴石呢！”
鳳凝煙知道他醒來一定會有這些問題，也知道事實可能讓葉柏苦無法接受。
她整理了一下思緒，半蹲在葉柏苦的麵前，緩緩的說道：“對不起葉先生，剛才情況緊急，我不得不打暈了你，帶你離開藥廬。”
“什麽？是你打暈了我！”葉柏苦難以置信，抬起手來，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疼得齜了齜牙，“鳳姑娘，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因為那裏太危險，當時殺手已經失控，敵友不分。”鳳凝煙無奈地道，“我說了讓你跟我走，可你不聽我的，我就隻好用強硬的手段……”
葉柏苦渾身顫抖的站起來，紅著眼睛道：“那幫殺手已經歸順於我，我讓他們殺了裴石，他們當然瘋了一樣去報仇！報仇是我的事，不需要你們插手！”
沈淩絕站在一旁，麵容冷峻。
聽著鳳凝煙耐心地解釋，他已有些不悅，又見葉柏苦不識好歹，便劍眉一橫，冷聲道：“你憑什麽操控那些殺手？就憑十全大補丸？”
葉柏苦頓時一愣，臉色慘白，嘴唇微微翕動了兩下，眼神有些閃躲。
“你怎麽知道那是十全大補丸……”
沈淩絕不屑於回答這種問題，在他看來，葉柏苦想要憑借假解藥操控殺手，簡直愚蠢之極，提出的這個問題就更蠢。
鳳凝煙隻好說道：“葉先生的法子，隻能蒙蔽一時。你說一顆人頭換一顆解藥，等他們拿著人頭來換解藥的時候，你不就露餡了嗎？”
葉柏苦不忿道：“煉製真正的解藥需要一個月時間，我用十全大補丸騙他們，也隻是權宜之計。隻要他們聽命於我，自然人人有解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我葉柏苦已經立下毒誓，就絕不食言！”
到了此時此刻，他依然隻活在自己的假想中，無法麵對現實。
鳳凝煙見葉柏苦還是這樣執迷不悟，氣得站起身來，說道：“我還是直接告訴你的好。殺手和承王府裴石等人，已經被亂石埋在了那山穀裏，一個都活不了，他們再也不需要你的解藥了。”
葉柏苦一呆，頓時歇斯底裏地大喊：
“我以為你們是來救我，誰知恰恰相反！你們就是害怕那些殺手成了氣候，威脅到大玥國的統治，就借我引出他們，一網打盡，是不是！你們這樣做，就是讓我再沒有辦法為族人報仇！”
沈淩絕怒道：“你真的以為他們還能變成普通人？他們受蠱毒控製，習慣了自相殘殺，嗜血成魔，還能回頭嗎？”
葉柏苦呆了呆，被沈淩絕問得愣住。
這個問題他確實從來沒有想過，他隻知道，要報仇就必須利用這些殺手。
鳳凝煙懇切地道：“葉先生是養蠱之人，當然知道被蠱蟲反噬是什麽後果。那些殺手就像蠱蟲，隨時都會失控反噬啊！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得到解藥之後會怎麽對你？”
聽到這話，葉柏苦的手微微一顫，仿佛又看見了骷髏島上的一些殺手，被蠱蟲控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情景。
曾經受過的痛楚，使他們全都痛恨葉柏苦，一旦得到解藥，哪裏還能留下葉柏苦這條命？
鳳凝煙見葉柏苦終於明白了，不禁替他感到心酸。
“那些殺手都是亡命之徒，受過殘酷的訓練，單槍匹馬就足以危害一方。一旦他們結成組織，天下會掀起血雨腥風。到時候，朝廷再集結兵力去鎮壓，將會犧牲無數、血流成河。所以煜王殿下在危急關頭，才狠下決心，將他們一舉剿滅，以絕後患。先生當明白我們的不得已。”
沈淩絕和鳳凝煙的一番話，如敲警鍾，讓葉柏苦幡然醒悟。
他不禁懊悔後怕，半晌沉思不語。
當他終於想明白這一切，不禁慨歎：“是我愚蠢，險些縱虎歸山，危害無辜百姓……還望王妃和王爺見諒，這皆是因為我太想報仇了……”
沈淩絕見他已經想通，知道是時候該讓他離開寧南郡這個是非之地，便將程雕、徐漠傳了進來。
“今日事後，沈幽篁必定反撲，葉先生處境更危險，請解語閣的兄弟們將葉先生妥善轉移保護。”
程、徐二人忙領命。
鳳凝煙送葉柏苦離開山洞，拱手道：“葉先生，咱們就此暫別。總有一天，我會提沈幽篁的人頭，讓你祭奠族人！”
葉柏苦感動得說不出話，灑淚拜別，隨程、徐二人和解語閣眾人，遠遠隱去。
看著葉柏苦終於離開，也暫時放下了報仇的事，鳳凝煙心中萬念雜陳。
一個被仇恨蒙蔽的人，就像被沉重的枷鎖鎖住了，失去了自我，失去了快樂。
她當初又何嚐不是這樣？
直到與沈淩絕相知相戀，生死相許，她才知道，這一生該怎麽活。
她隻希望，葉柏苦終有一日也能放下仇恨，找到人生新的意義，好好的活下去。
太陽已高高的升了起來，照耀在人身上，無比溫暖。
然而，日光越明亮，萬物的陰影，就會變得更灰暗。
當所有人都離開這裏之後，藥廬周圍的廢墟裏，緩緩伸出一隻染滿鮮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