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報仇，滅族之仇！
“是。”高瞻神情一肅，快步退出了軍帳。
沈幽篁轉過身，撩起了輕紗床幔。
看著麵帶滿足之色的的花若雨，他的眼神驟然變冷，再沒有半點方才床笫間的溫柔。
軍營的西北角，無人注意的角落裏，一隻信鴿，悄然飛過營地的高牆，隱沒在崇山峻嶺之間。
在鳳凝煙居住的軍帳外，侍衛已換過了班。
天色還很暗，門外木架上的火爐裏，火光也逐漸黯淡。
鳳凝煙睜開眼睛，便再也睡不著，怕在床上輾轉反側會吵醒沈淩絕，便輕手輕腳地撐起身子，將被子從身上掀起來，慢慢縮向床邊。
沒等她一隻腳落地，就被沈淩絕一把扯回懷中。
“起這麽早？”沈淩絕將她緊緊抱住，眼睛懶洋洋地閉著，耳鬢廝磨著，輕聲問，“沒睡好？”
鳳凝煙見他已經醒了，也隻得重新躺下。
“我想早點起來去看看爹爹……”
“擔心了一夜？”沈淩絕不禁憐惜地摸了摸她的臉。
鳳凝煙點了點頭：“以前我隱瞞花若雨的真麵目，就是擔心我爹知道以後受打擊……昨晚花若雨惡人先告狀，來的太突然，我不得不解釋清楚……”
想起昨夜在帥帳中，她說出花若雨所做的惡事後，鳳威失望至極、自責不已的神情，她如何能不揪心。
“剛才我還夢見爹爹在我姑姑的牌位前捶胸頓足，罵自己沒有教導好花若雨……”
想起夢裏的情形，她不禁胸口憋悶。
沈淩絕笑道：“鳳大將軍胸懷家國天下，心係邊關安寧，即便花若雨的事令他再難過，他也不至於像你一樣，一夜不睡。”
鳳凝煙聽著不對味兒：“什麽？你的意思是說我小家子氣咯？難道我就沒胸懷家國、心係邊關？”
沈淩絕的手不安分地潛移，邪魅一笑：“娘子胸有溝壑可跑馬，波瀾壯闊能撐船，豈會小家子氣。”
鳳凝煙癢得笑著躲開，啐他一聲，笑鬧片刻，才一掃心情的陰霾，爽朗了不少。
沈淩絕見她終於不再愁眉不展，便陪她一起起床洗漱。
鳳凝煙剛放下漱口杯，門外的士兵就進來傳報，說一個拿著煜王府令牌的人求見。
看了那令牌，沈淩絕忙傳那人進帳。
來的不是煜王府的人，而是昨日奉沈淩絕之命，跟蹤葉柏苦的程雕。
他穿著黑色的鬥篷，遮著臉，以免被人看清他的長相。
低著頭走進軍帳中，他便躬身一拜：“屬下程雕參見王爺、王妃。”
鳳凝煙知道程雕這個時候出現，一定是有重要的事，便命人在帳外嚴密巡察。
“葉柏苦有什麽動向？”
沈淩絕轉身倒了杯茶，遞給一身寒氣的程雕，沉聲問道。
程雕急忙雙手接過，“咕咚咕咚”喝了一口，連唇邊茶水也來不及抹去，便說：
“屬下等在寧南郡郊外截獲一隻信鴿，是承王手下一個姓高的人所寫，傳承王令，限時兩個時辰，全力搜索葉柏苦，死活不論，推測命令下達時間是一個時辰之前。”
鳳凝煙回身走進來，沒看到程雕拿著信箋：“那信箋沒有截下嗎？”
程雕道：“啟稟王妃，為了不讓承王的人發現這消息泄露，我們照舊將信鴿放飛，並讓人跟蹤信鴿的落腳點。”
沈淩絕聽完這個消息，薄唇勾勒出一絲了然的笑意。
鳳凝煙立刻明白了：“原來承王冒險趕赴龍牙關，首要目的是為了葉先生。他一定是收到了咱們放出的消息，可他怎麽會知道葉先生在寧南郡？”
程雕自然不知。
沈淩絕道：“花若雨在營門口問，嶽擎已說漏了嘴，你又拖延時間，沈幽篁何其狡猾，如何能不知蘅蕪居有古怪。”
說到這兒，他劍眉輕蹙，卻也不解：“但他一個時辰之前發出準確命令，顯然已經肯定葉柏苦在寧南郡，他為何如此肯定？”
鳳凝煙腦海中，立刻想起嶽擎被花若雨迷惑時，一閃而逝的熾熱眼神。
一絲懷疑，卻很快被她自己推翻。
以她對嶽擎的印象，此人為了寧南郡可以拋頭顱、灑熱血，為了保護鳳威，可以將生死置之度外，怎麽會明知鳳威的禁令，還出賣消息給沈幽篁？怎麽想，都不可能啊。
沈淩絕見鳳凝煙的眉頭鎖得越來越緊，目光充滿疑惑，抬起手來，在她眉心輕輕一點。
鳳凝煙這才回過神來。
程雕將茶杯裏剩下的茶水一仰而盡，清了清嗓子，緊接著又說：“第二件事，葉柏苦昨夜有大動作。他聘了兩個藥童，並租下寧南郡郊外山中一座藥廬，賣掉傳家古玉，購買大量藥材，在藥廬中煉丹製藥，城中的珍稀藥材幾乎被他買光……”
鳳凝煙大吃一驚：“什麽？他怎麽敢這麽高調，住客棧，租藥廬，煉製丹藥……他不是不知道，沈幽篁手下的殺手正在找他，想要得到蠱毒解藥，這樣做簡直是找死……我不能讓他待在藥廬。”
說著，她就轉身朝外走。
沈淩絕卻一把抓住她的手，冷聲道：“你以為你現在去，他能聽你的話？一個連傳家之寶都能變賣，孤注一擲的人，你勸的動？那藥廬明顯就是一個陷阱，他要做的，就是報仇，滅族之仇！你用什麽理由說服他？”
鳳凝煙愕然片刻，頭痛不已，咬牙道：“可他連武功都沒有，別說數百上千的殺手，就算一個殺手找到他，他也必死無疑。我說服不了他，綁也要把他綁走，難道看著他死嗎？”
沈淩絕的手掌按住了她的肩頭，手心的溫度，暖著她微微發抖的身體。
“在骷髏島的地道，若是沒有葉先生打開密室石門救下咱們，咱們早就灰飛煙滅了，他有事，我們絕不能袖手旁觀。但是你要知道，這裏是何處，我們麵對的是什麽人。一場博弈，若是深陷其中，如何能縱觀全局，步步為營？”
望著沈淩絕沉靜的目光，鳳凝煙終於冷靜下來。
“這裏是狼牙關，我們前有南疆大軍，後……有狼子野心的沈幽篁……”
經沈淩絕提醒，她腦海中仿佛出現了一個四方棋盤，棋盤上，南疆軍隊、殺手組織、沈幽篁和寧南軍四方勢力，中間夾著一個葉柏苦。
她仿佛看到葉柏苦和這些勢力之間絲絲縷縷的聯係，也看清了整個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