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他化成灰，她都認得！
京裏來人，還帶來了聖旨，鳳凝煙倒是覺得奇怪。
鳳威不曾上什麽折子，龍牙關也沒有什麽緊急軍情傳入京城，何況她和沈淩絕才剛到，這時候皇帝又能有什麽急事，要八百裏加急送來聖旨？
鳳凝煙見鳳威整理了鎧甲準備去接聖旨，便問嶽擎：“來傳旨的是什麽人？”
嶽擎道：“是一位公公，穿著常服，倒是看不出是幾品……”
“姓甚名誰？”鳳凝煙又問。
“他自稱高瞻。”嶽擎答道。
“高瞻？！”鳳凝煙一驚，“怎麽會是他！”
“煙兒，你認識這位高公公？”鳳威見鳳凝煙臉色煞白，忙問。
鳳凝煙咬了咬牙，雙拳攥緊，眼睛微微泛紅，腦海中浮現出前世她孩兒被人抱走的情景。
正是這個高瞻抱走了她的皇兒，並當著她的麵殺死那隻替換皇子的狸貓！
她怎麽能不認識這個人！就算他化成灰，她都認得！
“爹，這個人不是宮裏的人，而是承王府沈幽篁身邊的近身太監。這聖旨……恐大有不妥。”
鳳凝煙拉住鳳威，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這聖旨不能接。
鳳威見鳳凝煙竟然不接聖旨，不由低聲斥責：“胡鬧！無論宣旨之人是誰，聖旨如同皇上親臨，豈有不接之理？”
“可是爹……”
鳳凝煙想要拉住鳳威，但鳳威已經大步流星走向帥帳外。她暗暗焦急，也隻好跟了出去。
這時，帥帳外麵的平台上，那高瞻正雙手捧著一卷金光閃閃的聖旨，笑眯眯看著鳳威和鳳凝煙走出來。
鳳威走上前，將戰袍一掠，單膝跪地，拱手道：“臣鳳威接旨，吾皇萬歲萬萬歲！”
鳳凝煙見父親竟跪在高瞻那閹人麵前，拳頭握得更緊，心中雖恨，卻不得不跪在父親身旁。
高瞻見寧南郡的元帥和少帥等人都跪在他的麵前，得意地一笑，緩緩展開聖旨，趾高氣揚地念出聖旨的內容。
“皇帝詔曰：近日兵部獲悉，寧南軍以整頓軍備、加強對南疆邊防兵力為由，擴充人馬，增加軍械、糧草等儲備。為協助寧南軍備戰，朕今任命承王沈幽篁為監軍使，即日趕赴龍牙關，與寧南郡守將、驃騎大將軍鳳威協理寧南軍擴軍等邊關大事，欽此。”
聽到一半，鳳威已愕然抬起頭來。
鳳凝煙臉色鐵青，她雖然知道這次來者不善，肯定和沈幽篁有關，但沒想到，皇帝竟然會任命沈幽篁為監軍。
監軍是什麽？監軍就是皇帝臨時差遣，代表朝廷協理軍務，督察將帥所設的專職，權力可以說比一般的節度使還大。
以前都是以宦官或者禦史任監軍，就是說要麽是皇帝身邊的紅人，要麽本來有檢舉督查官員的權力。
但任命王爺為監軍，這還是頭一遭。
鳳家世代駐守寧南郡，與南疆諸國打仗打了多少年，朝廷從來也沒有派過監軍來監視，為什麽今日突然會冒出來一個監軍？
這不就代表皇帝對寧南軍、對鳳威不信任嗎？鳳威那耿直的脾氣，哪能接受得了？
他一撩戰袍，站了起來，叱道：“不可能！皇上怎麽會不信任本帥？聖旨拿來！”
說著，他一把奪過高瞻手中的聖旨，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看完之後，他頹然呆愣住。
“果然是真的……”
那鮮紅的玉璽大印就在聖旨的左下角蓋著，哪裏能有假。
鳳凝煙見爹爹深受打擊，忙扶住了鳳威：“爹……”
她不忍心說出皇帝如今是如何昏庸，怕父親會更加震驚失望。
但她很清楚，這道聖旨之所以能傳到寧南軍大營，不僅僅是因為皇帝昏庸，沈幽篁必定也在京中做了不少事蠱惑皇帝。
高瞻冷眼看著鳳威和鳳凝煙震驚失措，便挽著拂塵，冷笑道：
“鳳大將軍，皇上並非不信你，隻是你十萬寧南郡已經不少，朝廷這些年光是發糧餉都已經快把國庫給掏空了。現在眼看南疆沒有什麽動作，你卻招兵買馬，皇上就算不怕你謀反，也總要知道銀子到底花哪兒了吧？鳳大將軍若是坦蕩無愧，這監軍不就是形同虛設嗎？何必這麽大的反應呢。”
“狗奴才！你說什麽！”
鳳凝煙一聽，先已怒了，拔劍架在高瞻脖子上，罵道：“寧南軍糧餉向來是兵部供給一半，寧南郡稅收分撥一半，你這狗奴才是何居心，竟敢誇大其辭，在我寧南軍營中，嘲諷當朝二品驃騎大將軍！”
高瞻早知鳳家父女不好拿捏，眼見劍在脖子上架著，沒有不怕的道理。
可是他身為沈幽篁的先鋒，提前抵達軍營傳旨，便如同有護身符在身，完全一副有恃無恐的態度。
他歪著嘴囂張地一笑：“嗬，煜王妃如今還是脾氣如此火爆，難不成你們父女不服皇上的安排，要斬殺傳旨之人，向朝廷示威不成？”
鳳威聽了，一掌打開鳳凝煙的手，低喝道：“混賬！還不退下！”
他雖然一時難以接受，可是聖旨已下，沈幽篁任監軍一事，根本無法改變，就算殺了一個傳旨的太監，又能怎樣？
高瞻得意洋洋地掃了鳳凝煙一眼：“還是鳳大將軍老成持重，辦事有分寸。奴才任務已了，想來今夜或明早，承王殿下一行就會抵達龍牙關，還請鳳大將軍早點安排殿下的住所。”
鳳威握著聖旨的手，重重垂在身側，轉過身望著帥帳正中那一塊匾額上，先帝親筆所寫的“滿門忠烈”四個大字，頹然道：“嶽副將，準備迎接監軍使。”
看著父親這深受打擊的樣子，鳳凝煙不禁眼眶一熱。
她恨恨地掃了高瞻一眼，就扶著鳳威走回帥帳。
“爹……”
鳳威知道女兒要勸慰自己，卻抬手打斷了她的話，望著匾額下的帥椅，無奈地一笑。
“看來，皇上已不再信任鳳家了。寧南軍在鳳家已傳了幾代人，從當初你曾祖自請削藩至今，已經百餘年。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日紅。王朝有更迭，將門豈能沒有興衰？爹看得開。”
“爹！女兒不準你說這樣的話！”鳳凝煙心中酸楚難言，緊緊抱住了父親，想著前世鳳威大敗於龍牙關，而後滿門抄斬的慘劇，她死死咬著牙忍住淚意，切齒地道，“我絕不會讓鳳家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