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吾皇老矣
一問到這個，太子的笑容就微微一冷，眼中閃過一絲狠戾。
“這個想必大理寺正在提審，兒臣為了避嫌，也不好過問。”
皇帝想起昨天月盈石和河南尹的事就氣得心肝疼，他也矛盾，既希望大理寺審出個水落石出，又不知道一旦牽連到太子，該如何處置這個太子。
就在這時，外麵太監匆忙來報，說文監正在獄中懸梁自盡了。
皇帝一聽，又氣又怒，劇烈地咳嗽著：“怎麽會……死了……”
太子也像是驚愕至極，急忙扶住皇帝。
“父皇，大理寺看管不力，竟然讓文修祿畏罪自盡，他昨日當著朝臣的麵汙蔑兒臣，兒臣這次真是有冤難伸！”
皇帝咳嗽了半天，看著一臉委屈的太子，無奈地搖了搖頭。
文監正已死，看來是上天注定他做過的那些事要隨著他成為永遠的秘密。
無論陷害淑妃的事跟太子或是皇後有沒有關係，如今都已經死無對證。
皇帝隻覺得頭痛欲裂，正想傳李鈺來看，才想起李鈺已死，氣得說不出話，撫額靠在龍椅上。
他平日信任的太醫李鈺和監正文修祿，竟然都是沽名釣譽的無恥之徒，對於一個皇帝而言，這是何等的羞辱。
太子陰森一笑，上前恭敬地問：“父皇可是頭痛？恰好殿外有一人，推拿手法極好，不如讓她來試試？”
皇帝無力計較外麵的是誰，隻要能替他緩解頭疼就行。他擺擺手：“傳傳傳。”
令下，一個穿著盛裝的少女低著頭走進來，來到皇帝身旁，伸出手替他推拿頭部。
沒幾下子，皇帝的頭就不疼了。
隻聞著一陣淡淡的幽香，讓人心曠神怡，不但頭不疼，連心情都仿佛暢快了許多。
皇帝一睜眼，就看見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站在身側，竟是花若雨。
“花氏？”
在賞楓會上，皇帝見過花若雨，對她的舞蹈倒還有些印象，隻是沒想到，她這一手按穴推拿的手法也頗為厲害。
太子見皇帝驚訝，解釋道：“父皇，這花氏因賞楓會上的事，這幾天備受煜王妃猜忌。煜王對其說是保護，其實軟禁於府中一個臨水小築。兒臣昨日聽說此事，深感同情。考慮到還有幾天就選秀，不如將她安排在瓏繡宮的好。父皇您看……”
皇帝點了點頭：“倒也可行，反正早到京城的秀女也都住在那裏，不至於像臨水小築那般冷清。”
花若雨聽了大喜，眼睛餘光看著沈幽篁，隻見沈幽篁也暗暗得意。
她盈盈叩拜：“臣女謝皇上隆恩。”
太子笑道：“父皇的頭痛之症，看來是找到了靈丹妙藥，不如從今天起，就讓花氏做一個禦前女官，侍奉左右，父皇便再不必受頭痛的煩擾了。”
皇帝還沒答應，花氏就當前一跪：“求皇上留下若雨，讓若雨為聖體安康略盡微薄之力！”
皇帝倒是也不討厭花若雨，畢竟像她這樣擅長琴棋書畫取悅男人，又溫柔可人、聲若鶯啼，還懂得皇帝需要的推拿手法，留下就留下吧。
“準奏，傳朕的話給六尚局，封花氏為掌墨女官，白天留在乾元宮書房侍奉，夜宿瓏繡宮。”
皇帝如今不理朝政，醉心於尋求長生之術，還有個愛好就是書畫，所以封了花若雨一個掌墨之職，就代表她可以常常侍奉在皇帝身邊了。
花若雨心中了然，連連叩頭，謝過了皇帝的天恩。
吳念恩吩咐管理乾元宮事務的董公公道：“帶花掌墨去禦書房看看，將宮規仔細講一講，好生關照。”
董公公極擅察言觀色，見是太子殿下帶來的人，就知道太子的用意，忙不迭陪著笑將花若雨請進了禦書房。
沈幽篁看了太子一眼，眼神中充滿濃濃陰謀的意味。
接著他便走上前，說道：“父皇，兒臣有個請求，希望父皇恩準。”
皇帝這會兒頭疼好了不少，喝了口茶問：“承王又有何事奏請？”
沈幽篁掀起錦袍跪地請命，一臉正氣地道：
“兒臣自聽說河南府水災細節，心懸災情，夜不能寐，食不知味。請求父皇能準兒臣去河南賑災，讓兒臣有為國盡忠、報效父皇的機會。”
原來，沈幽篁總是在太子身後，亦步亦趨，看起來就好像沒有主見似的，過於溫文敦厚了些。
所以皇帝一直將沈幽篁忽略，甚至從不認為這承王有做大事的膽魄。
此刻沈幽篁突然自請賑災，讓皇帝有些刮目相看。
皇帝覺得沒有必要讓皇子親赴災區，便放下茶杯，不甚在意地道：“水患肆虐之處，瘟疫橫行，屍橫遍野，你貴為大玥國的王爺，何必到那種地方去。要報效國家，朝中也有不少機會。”
沒等他說完，沈幽篁俯身叩首在地：“父皇，兒臣享受俸祿，分封屬地，那隻是因為兒臣是沈氏皇族血脈，而非自己努力所得。兒臣不想做一個錦上添花、可有可無之人，否則枉為大玥沈氏子孫！求父皇準奏。”
皇帝聽了，讚許地笑了笑，走下來扶起沈幽篁。
“原來你這孩子有這般誌氣，好，準奏！你既然不怕吃苦，便擔當賑災欽差之職，替朕前去安撫災民、重建城鎮！”
“謝父皇恩典！”沈幽篁喜不自勝，忙躬身謝恩。
太子也得意洋洋，因為沈幽篁其實是替他去河南府辦事。
若是真讓皇帝派個鐵麵無私、不識時務的家夥，太子在那邊貪汙的事，還不都被抖摟出來？
乾元宮外，那個在博文館前告發文監正的戶部侍郎劉駿正等著皇帝召見。
他手捧著一冊名單站在那兒，隔著殿門，聽著殿內皇帝等人說話，頻頻搖頭。
太子隻破了點財，便將天大的事掩藏過去，再使點手段，就在皇帝身邊又安排了一位花掌墨。
最可笑的是，皇帝竟然真的以為沈幽篁是為了報效皇恩才親赴災區賑災，還寄予厚望。
劉駿心中悲慟：吾皇老矣！老糊塗矣……
就在這時，沈淩絕和鳳凝煙也已經到了殿前，二人遠遠看見劉駿站在殿外，便知皇帝跟前有人覲見。
劉駿聽見腳步聲，回頭看見沈淩絕和鳳凝煙夫婦走上來，忙轉身拜見。
“劉侍郎快免禮。”沈淩絕微笑虛扶一下。
鳳凝煙問道：“劉侍郎來給皇上送賑災欽差人選名單的吧，怎麽不進去？皇上還沒起身嗎？”
劉駿點了點頭，卻是一臉的遺憾：“太子和承王二位殿下正在奏事，欽差大臣人選已定，看來微臣已經不必再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