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大戲落幕
文監正究竟有多少事，是欺世盜名的行為，當然要嚴格審問。
可是，皇帝怎麽也沒想到，這件事竟然是太子在背後主使。
年輕時的沈沉軒，也曾經勵精圖治、英明睿智，他如今雖然荒廢朝政，隻求長生，但還不至於太老糊塗。
所以文監正當眾攀扯太子沈荻，會造成多麽可怕的影響，沈沉軒再清楚不過。
沈荻大怒，起身道：“父皇明鑒！此事兒臣毫不知情！陷害區區一個淑妃對兒臣有什麽好處？兒臣根本沒有可能那麽做！這文修祿為了脫罪，竟敢欺君犯上、誣陷兒臣！兒臣先殺了這小人！”
說著，就要去奪侍衛手裏的刀。
沈幽篁一把拽住太子的腿，低聲道：“太子殿下！父皇在此，不可造次！”
鳳凝煙冷笑，這沈幽篁對太子，表麵上還真是兄友弟恭，戲演的真好。
誰也看不出來，他恰恰是那個最想太子死的人。
皇帝冷冷看了一眼太子，痛心地走到淑妃的身旁，將她扶住：“淑妃，你可還好？”
淑妃一下撲進皇帝懷中，哭道：“皇上……臣妾不要再聽這件事……臣妾不願再想起枉死的皇兒……求皇上準許臣妾先行回宮……”
一個滑胎不久的寵妃，她的眼淚，最能讓這個至高無上的男人憐惜，也最能激起皇帝對太子的憤恨不滿。
皇帝心痛地將淑妃抱了起來：“朕……陪你回宮。”
“擺駕宸鳴宮！”
吳念恩聽了皇帝的話，立刻招來龍輦，扶著皇帝和淑妃上了龍輦。
皇帝扶著淑妃坐好，看見旁邊的莊篤行和劉駿，問道：“這月盈石，難道也是假的嗎？”
莊篤行無奈地道：“河南尹王延忠派人從東海之濱買來的海石，以特殊顏料將玥耀圖騰滲入石頭。入京後，文監正為了在皇上麵前大顯身手，特別找工匠事先刻字，而後複原如初。剛才城外開山炸石，利用這個震動，造成石頭剝落出現字跡的假象……”
“好，很好！”皇帝氣得臉色鐵青，“莊少卿，給朕好好審問文修祿，朕要看看，這些年他究竟犯了多少欺君之罪！夠死多少次！”
說罷，他看了一眼皇後和太子，什麽也沒有說，但是眼神裏充滿了失望和痛恨。
接著，他看見在第二排站著的沈淩絕和鳳凝煙，便對二人微微點了點頭。
龍輦離開，這賞石宴也將散了。
之前被傳得神乎其神的文監正和月盈石，終於隻能成為天下人茶餘飯後取笑的談資。
太子頹然站在那裏，太子妃和沈幽篁一左一右扶著他，不然他早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皇後神情麻木，連一個字都無力對太子說，淒惶地回了坤懿宮。
鳳凝煙卻一身輕鬆，與沈淩絕開心地回到了煜王府。
蘭珠提前收到了通報，說煜王和王妃提前回府，她便命人在秋菊園的涼亭裏擺上午膳。
等鳳凝煙一下馬車，蘭珠就候在府門口迎接。
鳳凝煙看見蘭珠不似平時那般歡天喜地，眉宇間似乎有點躊躇擔憂，便問：“蘭珠，你今兒是怎麽了？”
蘭珠看了一眼旁邊的沈淩絕和門上仆役，張口欲言，但還是什麽也沒說。
“王妃，我沒事，大概昨晚守了一夜，有點累……”
鳳凝煙知道蘭珠這丫頭是不會藏什麽心事的，但見她吞吞吐吐不好說，也知道可能是什麽難以啟齒的事，就笑了笑：“好，你先去休息，讓綠若在我身邊伺候就行。”
一提綠若，蘭珠的手就一抖，愁得五官都擰在了一起。
“到底怎麽回事？”鳳凝煙覺得蘭珠的樣子大大不妥，忙追問。
這時，沈淩絕已走到前麵，回頭催促。
蘭珠忙笑了笑：“這都過了午時，王妃和王爺先用膳吧！等您吃完了，奴婢再稟告……”
鳳凝煙點了點頭：“也好。”
她跟沈淩絕一起來到菊園的涼亭，開了壇酒，對著滿園優美的景色，聽著沈淩絕輕撫古琴，愜意至極。
沈淩絕命所有人都不得近前，所以二人說起話來，也完全不需要防範任何人，吃起飯也舒服的多了。
“殿下今日安排的大戲，實在精彩，這杯酒，我敬殿下。”
鳳凝煙斟了酒，將酒杯平平穩穩地擲向沈淩絕。
沈淩絕抬手一把接住酒杯，杯中酒卻一滴都沒有灑出。
他笑著飲盡：“那文修祿說本王的王妃是禍國煞星，本王豈能輕饒了他？”
鳳凝煙笑道：“文監正落網，粉碎了皇上對他的信任，對太子的倚重，和對皇後的寬容。我想，皇後和太子，今夜肯定睡不好，這才叫害人不成反害己。”
沈淩絕閉目輕撫琴弦，悠悠琴聲，繚繞在涼亭的四周。
“今夜，除了你我，這京城裏恐怕沒有一個人能睡好。”
“為什麽？”鳳凝煙沒明白。
沈淩絕笑了：“因為無數人都在考慮著太子未來的命運會如何，都在猜測父皇最後看太子的眼神，以及對咱們夫婦二人的微微頷首，究竟意味著什麽。”
沈淩絕親自向皇帝請命去查殺手的事，但是他身份敏感，事關太子，為了避免有奪嫡爭權之嫌，引起不必要的質疑，他不能出麵揭發，所以隻能讓劉駿和莊篤行道出真相。
好在皇上心裏還明白，雖然沈淩絕低調，但他的調查在這件事裏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所以才會頷首肯定他的努力。
鳳凝煙點頭一笑：“他們猜破腦袋也不可能知道，皇上其實是讚許，你與大理寺聯手迅速查明李鈺一案。但是在百官眼裏，這微微一點頭，確實‘意味深長’。那些深謀遠慮的老狐狸們，說不定會認為，太子的地位會就此動搖，而皇上的心，會更偏向你這一邊……”
沈淩絕從琴桌旁起身，坐回桌邊，把酒杯放在了桌上。
“接下來，莊篤行要調查文修祿，必定會查出“禍國煞星”是一個謊言。這就能徹底打消父皇對你和鳳家的顧慮。看來，離你回到寧南郡的歸期，已不遠了。”
鳳凝煙一愣：“這事，和我回寧南郡省親有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