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61 夜淩姑娘
晨曦灑滿青霞山,清涼且安詳。晨間山氣格外清涼提神。
夜青伸了個懶腰朝簾幕望去,仍是不見夜淩的人影。
想來她不會回來了。
一陣失落,山風吹過,臉上竟不知何時有些濕潤,夜青伸手抹去。
晨時的露水沾在了麵頰之上,幸好沒被安琅發現。
免不了一頓嘲笑,這人小雞肚腸,可不能被他笑了去。
“你不如打打安琅長壽拳,我必須去北極閣了,不能叫夫人久等。”
安琅歎了口氣,“去吧,昨晚你就該去了,可惜沒有等到夜淩,卻等來了我。”
夜青莞爾,“晨光總會破空而出,洋洋灑灑傾落凡間,這事算不算天道。”
“算,自然是算的。”
“那夜淩也必然會回來。安琅還是想錯了我,所以贏不了我。”
“想錯了什麽?”安琅坦言相問。
“我並不是盼著夜淩回來。我隻是知道她會回來,這一點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想到吧。”
安琅的確沒有想到,他倒是希望夜青不要想著讓夜淩回來。夜淩身上的邪氣過甚甚至帶著過重的戾氣,這樣的女子實在可以稱得上危險。若明知危險還不知遠離,還要期待著危險自身會有所改變,那就是在把自己往火坑裏推,早晚吃大虧。
夜青見安竹焉一臉愁悶,安慰道:“不必為我擔心了,夜淩不論變成什麽樣都會回來,雖然回來後還是不是夜淩我並不知曉。”
安琅不語,夜青轉身離開,倒是安琅先見得夜淩的身影,影影綽綽出現在花徑之中。
比平日看上去更柔美動人,少了之前的硬朗,變得更像一個女子。
夜青轉身,此事夜淩的發梢被風吹起,幾乎從夜淩肩上滑過。
“回來了?”夜青笑了,笑的仿若孩子。
“回來了。”夜淩笑了,盡是含情暖暖。
“安琅,我說什麽來著,我說夜淩世界就快回來了吧。”
“你是這麽說的嗎?你說的好像不是這個意思啊,你想清楚啊,你到底是不是這樣說的?”安琅又好氣又好笑,索性和夜淩也打了聲招呼。
“夜淩姑娘,這夜青可是在此處等候了你一整晚。我就說這小子變了。”
夜淩明眸燦燦,似笑非笑,“夜青為何不好好休息,等我作甚,我又不會一去不回,棲霞山是我的家呀。”
夜青甚是感動,雖然先是淬毒的淩生箭,又是殺招連連的鳳霞掌,還有他也無法忽略的妖邪之氣,但這一切又有何妨。
多愁饒恨,搖落一掌寒清。薄情熱淚,落日餘暉,焚瑕淨穢。
她定是有苦衷,也有不得已之處。
對於親人,若不能容得她的苦,她的不得已,若因此就拋棄和遠離。
這不是夜青做人的態度,哪怕明知世態炎涼,人情隻以利益分。
就算是焚瑕淨穢的火焰,到頭來不過是流作一片唏噓女子薄顏淚。
薄情的又不是她,而落淚的卻是唏噓中柔軟的心。
夜淩,就是夜青柔軟的部分。
夫人也是。
最後,還有葉小樓。
這是夫人認為他永遠比不過葉小樓的地方。
鏡往樓樓主夜青已經做了決定,就以這樣的心應對四界之亂。
安竹焉自然不想他最好的對手以這樣的心情應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
但世事難料,不以他作何想而改變。
“夜淩,你來的正好,我方才正在和安琅說起十七門二十一派的事,你此次下山是否知道這件事?”
夜淩點點頭,星眸之中流光閃閃,在夜青眼中,夜淩變了,變得比以前更動人。
但她對夜淩的感情是不會變的,夜淩是他的親人,對夜淩他可以付出一切,因為這一切本來就是夜淩應得的。
雖然脾氣不好,從小到大,夜青隻要在鏡往樓中,一日三餐的飲食和從頭到尾的衣服鞋子都是夜淩一一為他準備的。盡管夜淩做這些可能隻是順便,不過是多雙筷子,多件衣裳,但對夜青來說,這就是家,是家這個字所有的意義。
為了家人他當然可以付出一切。
一個人的一切能有多少?
金銀財富?江湖地位?高官厚祿?
一個人的一切其實沒有多少。
所以能為家人的安全和快樂複而付出,當然是一件快樂的事。
天底下再沒有比這更好的買賣。
這場賭局,怎麽賭都是贏的。
“聽說十七門二十一派的人都死了。”夜淩道。
“你可知道是誰所為?”
“我一直在青霞山上,而且青霞山上不僅有我,還有很多人,十七門二十一派中有頭有臉的人都聚集在青霞山,說是推選武林盟主,說到底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分海謠》,在我看來,現在所有人都紅了眼,各方勢力都想將《分海謠》占為己有,這已經不是得到《分海謠》就能寰宇無敵或者號令天下,現在江湖上人心渙散又盲目,哪怕自己拿不到,也想要讓《分海謠》露出真麵目。誰都想看一看,都想知道《分海謠》究竟藏著什麽秘密,就連朝廷的將軍都參與進來。
對了,就是宇文長,他曾經來過青霞山,而且仗著六極堂的名號,已經成了武林盟主。
樓主一直要我們注意著六極堂的動向,沒想到除了在棲霞山的藥師安竹焉,宮中天師無鬼生,洞庭一帶的蟲師姐妹飲思飲露,還有棺材師潘郎,這宇文長不僅僅是琴藝和功力高人一等,他還是個毒師,我剛知道,這宇文將軍就是六極堂的毒師,善用天下各種毒物。
現在他給十七門二十一派的人都服用了安魔丸,來壓製眾人身上的魔影。”
“真的是魔影嗎?可有什麽症狀?”安琅著急問道。
夜淩皺眉思考片刻,回道:“功力減退,很多人隻剩下一成功力。還會意誌混亂,敵我不分,同門相互殘殺,甚至見人就殺。幾乎和入魔一樣。”
“可有辦法救治?”夜青問道。
安琅搖了搖頭。
“你不要搖頭,你在山上那麽久了,我見得最多的就是你搖頭,你再搖頭,我什麽都不和你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