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買房子
來時氣勢洶洶,離開時灰頭土臉,除了陳佳怡從兩老手中得了五塊錢壓歲錢,辛豔芳羊肉沒吃到反惹了一身騷,二老手下使勁,差點沒把她打殘,她離開辛家的時候抱著胳膊一瘸一拐。
溜得那叫一個快。
之後,辛婆子提起那天的事,滿臉解氣的說,“早該教訓她一頓,省得不知天高地厚,眼皮子淺的整天隻知道惦記別人家的東西!”
辛安冬笑得那叫一個滿意,可別覺得他心不好,換誰家辛苦掙來的家業被別人理直氣壯的覬覦心情都不會好。
被爺奶收拾了一頓,小姨應該能安穩一段時間,不過為防她日後再腦子不清楚,辛安冬後來又暗戳戳寫了一封信寄到陳家,寄給辛豔芳的丈夫陳忠實,將他媳婦做的事一五一十全講給他。
氣病老父親夠不孝的了,竟敢又理直氣壯的回娘家要錢,說出去人家怎麽編排陳家,還以為辛豔芳一切行為都是陳家唆使的呢!
陳忠實為人老實本分,別看辛豔芳敢上辛家耀武揚威,但她很在意自己男人,而且她嫁到縣城不容易,很珍惜這份自以為的殊榮,相信正直實誠的小姨丈肯定會好好教育他老婆。
這事暫且不提,寒假快要結束,辛安冬他們開學的日子到了。
他肯定是要進城的,隻是擺在麵前的一個問題需要解決,就是他大姐的去處。
爺奶年紀大了,照顧他們自己已是困難,更別提再加上一個小產後抑鬱想不開的大姐。不能再拖累老人,辛安冬苦思冥想後還是決定說服大姐跟他一起進城。
他進了大姐房間跟她談,但最後結果很不理想,大姐直言拒絕了他,一再強調能照顧好自己。
辛安冬怎麽可能放下心,麵對強脾氣的大姐,很不耐煩勸人的他很想拍醒執迷不悟的大姐,世界上男人都死光了嗎,非要栽在範家身上爬不起來。
既然悲劇已造成為什麽不選擇忘記過去重新開始?
他實在不知道大姐的腦子裏在想些什麽,辛文芳回來後他直截了當的問母親為什麽不讓大姐和範啟高離婚,離了婚再找一個不就行了。
母親當時就瞪大了眼睛,半響幹巴巴道,“你個孩子想什麽呢,讓你大姐離婚?村裏人唾沫星子能淹死你大姐!”
辛文芳從來不知道兒子有過這種離經叛道的想法,她覺得兒子腦子燒壞了。
辛安冬反駁,“難道因為別人的看法就讓自己活的不痛快嗎,媽你也是女人,你以前生了大姐三個,我們村的風氣重男輕女,如果沒有生下我,你還是生了女兒,你難道也要像大姐現在這樣,每天自怨自艾了無生趣的捱日子嗎?就像奶奶,半輩子活在村裏人白眼之下,她不快樂,但即便不快樂也活了五十多年,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如果當時她能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就不會一輩子鬱結於心。”
辛婆子的才五十多歲,其實比起村裏頭六七十歲的老太太應該算得上年輕的,但是她看起來卻很老,滿頭銀發臉上也全是皺紋,就是因為老人家心思重,一輩子的愁苦埋在肚子裏發泄不出來,她現在駝背也很厲害,在辛安冬出生前因為一直被人瞧不起所以弓著腰走路不敢看人。
每一天活的都不快樂。
命運的不公不是誰能改變的,但向前看的心情卻能夠由自己主導。
大姐還年輕,她才二十三歲,在現代就是個還在上大學不知愁滋味的小姑娘,可大姐從小洗衣做飯照顧弟妹,長大後被強迫嫁給不認識不喜歡的男人,為他操持家務卻反被虐待,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也被丈夫打到流產。
她已經這麽可憐,為什麽還要繼續待在火坑裏,他們是她的親人,應該最關心愛護她。
“隻要大姐快樂,別人的看法又有什麽可在乎的?”辛安冬歎了口氣,對辛文芳說。
辛文芳像是突然喉嚨被人掐住說不出話,她整個人怔楞住,驚愕又慌張的心緒在小兒子略帶難過的眼神下無處遁形。
捫心自問,是名聲重要還是大閨女的幸福重要,這幾乎是不用考慮的問題。那麽小兒子提出的離婚為什麽不行呢?她在顧忌什麽?再想想那不把閨女當人的範家,辛文芳問自己有什麽可顧慮的?!
“冬,冬子,”辛文芳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她眼神複雜地將手放在兒子柔軟的頭發上,對上兒子期許的眼神,她咬了咬牙,閉了眼睛又睜開,啞著嗓子堅定道,“媽試試,你說的對,別人的看法哪有你大姐重要,隻要她日子過得好,媽不在乎村裏人說什麽。”
“媽!”
母親認同自己了?辛安冬激動的睜大了眼睛。
心底的一塊大石頭緩緩落地,他其實一直都知道辛文芳有心讓大姐回範家,甚至母親覺得上次父親打過範啟高之後,他害大姐流產的事就算一了百了,過去的就過去了,畢竟村裏人都認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還能分開不成。
可辛安冬就是要讓他們分開!
範家怎麽想的他不在乎,總之他大姐一輩子不能被有暴力傾向的傻子毀掉。
說服母親是第一步,也是最輕鬆的一步,剩下的說服大姐的重任他交給母親,他無法感同身受,不明白女人心裏想什麽,勸慰不了大姐,但母親不同,她生養了大姐,懂大姐的心裏,由母親出馬,他很自信,總有一天大姐會鬆口。
隻要大姐放過自己向前看,現在的苦痛算得了什麽。
事實證明,辛安冬辦不到的事辛文芳辦到了,雖然大姐隻是同意和她們一起去縣城生活,但有一就有二,最終的目標不會遠。
拜別抹眼淚舍不得孫子離開的兩老,辛安冬跟母親還有大姐一起回縣城。
隻是住宿又是問題,以前不覺得,現在龍蝦館每天生意火爆,後院本來是空蕩蕩的院子,擺了4張桌子,更別提其他盛放食材的桶啊盆的,隻有廚房和一間睡覺的小屋,小屋是二姐和三姐住的,父母睡的是臨時用木頭塑料皮搭的房子,那他和大姐睡哪?
一拍腦門,辛安冬差點沒被自己蠢死,都來到八十年代了,他竟然這會還沒想起來要買房!大白菜的價格不買什麽時候買?!
要知道,他們家開了半年的龍蝦館可掙了不少錢,不說多的,怎麽滴父母手上三四千塊錢應該還是有的,那麽,為什麽不買房呢?
自己的房子,住的才安心啊!
而且買了房子還能把爺爺奶奶接上來,一家人住在一起多好,不用母親每周在村子和縣城來回奔波。
辛安冬越想越覺得自個蠢得沒邊,越想越迫不及待,他跟辛文芳知會一聲今晚睡在佟正浩家之後就跑了。
萬裏長征第一步,他們家現在租的龍蝦館的房子肯定得拿下啊!
辛安冬狂奔到佟家,推開兩眼發亮湊上來的佟正浩,他蹬蹬蹬跑向蔣玄宗的房間。
“什麽嘛,來我家也不找我,忘恩負義。”佟正浩很不滿的噘嘴,一歪頭躺倒在沙發上繼續玩遊戲。
蔣玄宗正在房間裏辦公,房門突然被敲響,是那種很有節奏的敲法,篤篤篤,篤篤篤。
他皺眉,一般情況家裏人知道他辦公是不會打攪他的,這時候會是誰找他,正浩那小子不可能,他是直接推門,難道是曉雨?
“進來。”蔣玄宗揉了揉太陽穴,放下手中的鋼筆。
辛安冬跑上樓有些氣喘,呼呼呼的喘氣,他一邊敲門一邊平複自己的心緒。聽到宗哥的聲音後,他才鬆了一口氣,推開門,隻見宗哥在辦公,書桌上放了一盞明亮的台燈,宗哥戴著眼鏡,銳利的眸子掃向他的時候,不知為何,辛安冬小心髒不爭氣的抖了一下。
他又犯蠢了,人家明顯在忙工作,而他竟然大大咧咧的闖進了宗哥房間!
太毛躁了,跟他以前穩重的人設根本不符嘛!失策!
辛安冬臉頰漲紅,“對不起,宗哥,我是不是打擾你工作了,我還是先下樓吧,您先忙。”說完,他放下摸鼻子的手就要轉身。
他心裏把自個罵了個狗血噴頭,失落的想,這次肯定會引起宗哥的厭煩了,誰知道,宗哥卻很溫和,“沒什麽要緊的,進來吧。”
他戴著眼鏡,看人總有種異樣的嚴肅,但說話的聲音卻很柔和,他向辛安冬招手,明亮的燈光照在他下顎,呈現一種放鬆的弧度。
辛安冬眨了眨眼睛,乖巧的走進去。
“坐吧,找我什麽事?”蔣玄宗見他臉頰暈紅,氣息有些喘,知曉他肯定是從樓下奔上來的,搖了搖頭,站起身給他倒了杯水。
這個房間是蔣玄宗的,杯子自然也是他的,辛安冬看到他握在手上的白瓷杯微微愣了一下才接過,溫熱感從指間傳遍四肢百骸,他這才打了個哆嗦,斯,一路跑到佟家竟忘了外麵有多冷。
突然,辛安冬一個激靈,兩眼瞪圓。
在宗哥麵前,辛安冬一向很注重自己的形象,雖說還是個小豆丁但也得是個長得好看的小豆丁。他皮膚白,又因為注意保養,很細嫩,以前他不知道多歡喜,純零可不得靠好顏色找老攻,可這個冬天來後,辛安冬就不知該笑好還是該哭好了。
原因在於,他的臉一點都不抗凍!
隻要一冷,白皮臉準得發紫,又紫又紅的皮膚一點不白淨,別提多難看了。
這會……他不會也是用紅紫的醜臉對著宗哥的吧???
辛安冬整個僵住了,剛要揚起的嘴角硬生生卡住,不由自主的伸手摸向自己的臉。
“臉怎麽了?”
蔣玄宗看他傻愣愣的一下又一下摸臉,奇怪的問。
辛安冬這讓他怎麽說。
見他不說話,蔣玄宗便自己仔細端詳,隻見少年鼻頭紅紅的,兩邊的臉頰沒有傷痕,雪白透粉,一雙眼睛也是水水的,神情沮喪,活像隻被拋棄的小豬仔。
被心裏的想法弄笑,沒看出什麽,蔣玄宗隻以為是被凍著了,說,“冷了嗎,要不要宗哥給你捂捂?”
捂啥?捂哪裏?
剛喝了一口水的辛安冬差點被嗆到,驚疑不定的看向他,手也不摸臉了,忙說,“不用,不用!”
嚇成這樣?蔣玄宗眼裏閃過笑意,是害羞了吧。
本來長相就頂呱呱,笑起來更是犯規,更別提辛安冬心懷鬼胎,美色當前他很怕自己把持不住,又狠狠灌了口水壓壓驚。
喝完才陡然發現,哦,他喝的水杯也是宗哥的,宗哥喝過的。
嗬嗬,怎麽這麽。
重重吸了口氣,辛安冬讓自己穩住,想想正經事,心裏的黃料快收收,別忘了你還隻是14歲的小豆丁!
或許是心理暗示起了效果,辛安冬心情平和了許多,紫紅的臉蛋也不管了,醜就醜吧,溫度上升他很快就會白回來的,宗哥肯定不是膚淺的顏狗!
這樣想心裏好受多了,辛安冬這才有心情談今天來找宗哥的重要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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