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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決裂

  初十這天,辛家人準備回縣城。


  大姐死活要留在家,不肯跟他們走,她自從回來後就這幅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氣得辛文芳牙癢癢,“你倒是說說,你賴在家裏誰照顧你,你好意思讓你奶半截身子埋入土的人服侍你吃喝拉撒,辛安春你別給老娘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給誰看呢?”


  辛安春垂眼,聲音平靜,“我能照顧自己,你們走吧。”


  “你照顧個屁!我是你媽,我能放心把你一個人扔鄉下?!”辛文芳氣不過大閨女這幅不爭氣的模樣,是,孩子遭了罪,該多照顧,可安春畢竟嫁了人,不能把自己一輩子斷送在一個未出生的孩子身上,她歎氣,坐到床邊,苦口婆心的說,“大丫,你才22,還年輕呢,以後還會有孩子,人要往前看,你看看你,自從回來就跟不想活了似的,吃也吃不進,吐的稀裏嘩啦,媽心裏跟刀子割似的疼,你不能一輩子都癱在床上吧,乖,聽媽的話,跟媽一起去縣城。”


  母親今年不過才不到五十,黑發裏卻已經生了不少白頭發,臉色比剛見麵時憔悴許多,望著她的眼裏充滿無奈和心疼。


  辛安春並不是不愧疚。


  “媽,孩子沒了,我的心也空了,那個地方我真不想再回,你放過我吧。”她眼淚流下來,憔悴的臉上一雙眼睛滿是祈求地望著辛文芳。


  她不想再看到範家人,一看到範家人,她就想起自己那個無緣來到這個世上的孩子,就恨不得拿刀子把範家一個個抹了。


  辛文芳苦笑,“傻閨女,你總歸是要回範家的啊……”


  就這麽幾天,辛家大閨女安春被婆家打回娘家的八卦已經傳遍整個村,王香梅昨個來看她,學了外麵人汙蔑她家安春的話,氣得辛文芳恨不得立馬拿著菜刀出門跟那些碎嘴的娘們拚!


  “媽,”在門口沉默的站了有一會的辛安冬推門而入,看到大姐了無生氣的樣子,他沉默了會,勸辛文芳說,“大姐既然不想去縣城就算了吧。”


  他感冒未好,沒再發熱,隻是說話鼻音很重,但嚴肅的語氣還是令辛文芳一怔。


  最後在辛安冬一番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說服之下,大姐留在村裏陪爺爺奶奶,辛安冬還有幾天才正式上學,也留在家裏,順帶照顧大姐,辛安秋、辛安夏陪同父母回縣城開店。


  走之前又發生了一件讓人惡心的事,大伯辛文軍帶著大兒子辛國強和葛金花還抱著個小的,一家三代四口人,拎了可憐的二兩豬瘦肉上門謝罪。


  收拾東西準備回縣城的辛文芳被惡心壞了。


  先別提葛金花眼裏明顯的不情願和看向辛安冬似有似無的惡毒,那二兩瘦豬肉就讓辛文芳氣怒的說不出話。


  什麽人啊這是,上門謝罪,謝罪禮都好意思耍心眼,她也不是貪二房的,但現在誰家不是愛吃肥肉(除了她奇怪的小兒子),二兩瘦精精的豬肉也好意思拿得出手!

  江二叔要幫忙運東西,人就坐在辛家堂屋喝茶,對辛家二房做的那些事也是略有耳聞,這會二房上門謝罪,是辛家內部矛盾,他原本有些尷尬想離開一會的,辛文芳不怕家醜外揚,攔住他,又給他續了杯茶。


  然後看也不看蓬頭垢麵像個受氣包一樣的葛金花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對辛文軍說,“大哥來得真不巧,這會我們要回縣城,有什麽事等我回來再說行吧,你看,家裏亂糟糟的也不合適招待你們,孩子凍得小臉都紫了,快回去吧!”


  這是毫不客氣的直接攆人。


  自從辛家人不再給二房當牛做馬,二房的生活水平直線下降。一家老小六口人就靠辛文軍和辛國強捯飭的幾畝地緊巴巴過日子,辛國富拿的工資是不少,可他喝酒抽煙連自個都養不活,更何況二房被辛文芳養大了胃口,以前每天是白米飯,隔三差五買肉。


  現在呢,頓頓有玉米饃饃就不錯了,就辛國強手裏拎著的二兩瘦豬肉都是二房咬著牙擠出來的。


  麵對穿著整齊光鮮,氣色特別好的辛家人,二房一個個臉色蠟黃不修邊幅,葛金花穿著破棉褂子,臉上有髒汙,她應該是被牢房的日子嚇怕了,抱著孫子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垂頭看地上,她的心肝肉辛玉祖自從踏進辛家門,就嚎啕著哭鬧要吃桌上的花生。


  辛文芳冷眼看著辛國強先是不客氣地抓了一大把給他兒子,又順手抓了好幾把塞自己口袋裏,在辛文軍窘迫的神情下,她冷哼一聲將裝花生的鐵皮盒拿走。


  又吃又搶,可真是二房的作風!她現在就是不待見他們家,多一顆花生都不給!


  兒子丟人的做派讓辛文軍老臉通紅,可又覺得辛文芳的做法太絕情,他嘴唇抖了抖,看大孫子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最終沒說什麽。


  隻轉過頭,梗著脖子甕聲甕氣的對辛文芳說,“大妹,一筆寫不出兩個辛,咱們是一家人,過去的事你嫂子也知道錯了,今個特地讓我拿條豬肉上門給你謝罪,你從小性子好,容人,就原諒你嫂子吧。”


  若說辛文芳以前是小白兔,那現在就是渾身長滿堅硬倒刺的刺蝟,她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下。


  “大哥說的話我以前聽著沒覺得什麽,今個一聽才發現怎麽那麽別扭呢,大哥的意思是我脾氣好,不與人計較,就是冤大頭唄,兒子閨女被人欺負了也要睜隻眼閉隻眼讓它過去是吧?我是不愛跟大哥說這些的,既然你們今天上門了,那我把話講清楚,這是最後一遍,到時候別說我是因為看不上這二兩肉。”


  “聽清楚我說的話,辛家大房與你們二房之間的恩怨,這輩子你別想化解,她葛金花哪怕跪在我門口磕頭謝罪,我辛文芳頭也不帶瞥一下!把肉拿走,別惡心我!”


  辛文芳冷笑著說完,不顧辛文軍難看惱怒的臉色,拿起桌子上小塊肉扔給他。


  “大妹你……”


  辛文軍手忙腳亂的接過肉,臉色紅一陣青一陣,他沒想到以前好說話的大妹今天卻變了個人似的,刻薄的話像巴掌狠狠甩在他臉上。


  這時,辛老頭從外麵走進來,撞上辛文軍乍然發亮的雙眼,老爺子背著手,不鹹不淡的對他說,“文軍,你大妹話既然說開,你們走吧。”說完,揮了揮手。


  原本寄希望於辛老頭的辛文軍立刻煞白了臉。


  “大伯!”他驚怒又惶恐,“大房和二房這是要離心啊!”


  幾十年來,從他還是個半大小子的時候,大伯就關照他,幫他娶媳婦成家,有困難了什麽時候都能拉一把,可今天,大伯卻站在大妹那邊,顯然要真跟二房斷絕關係!

  他怎麽能同意?!


  “大伯這話要是讓我地下死去的公公知道,你就不虧心?你們大房吃香喝辣,我二房吃糠咽菜,大伯刻薄的名聲傳出去叫村裏人笑話!就你家那四個不中用的,一個婆家不要,一個傻子,一個瘸了腿,還有一個長不長得大還是一回事,到時候還不是要靠我兩個兒子傳宗接代,斷子絕孫的罪名大伯背得起嗎?!”


  一直在旁沉默的葛金花突然開口,她聲音尖銳,抬著頭,眼裏泛著狠光,句句直刺辛老頭的心口!

  狗改不了吃屎,葛金花也學不了乖!

  竟然咒他活不長?視線從辛家二房,尤其是沉默的讓婆娘出頭的辛文軍身上繞了一圈,辛安冬緊攥著拳頭,眼底盡是冷漠。


  辛老頭被葛金花一番話說得臉色青白,一個踉蹌,辛安冬眼疾手快扶住爺爺,辛老頭顫抖著手,指著葛金花,還有默不作聲的辛文軍,突然間老淚縱橫,聲音蒼老沙啞,“滾!”


  這就是他掏心窩子待的二房,原來是一群狼心狗肺,老婆子沒說錯,他就是瞎了眼啊!


  他指向院門,滿臉都是對二房的厭棄。


  老父親這次終於擺明了態度,辛文芳心頭一陣解氣!

  “我辛家大房有沒有後關你屁事!你們家就是吃屎也是該!滾!都給我滾出我家!”


  辛文芳拿起院子裏掃雞屎的掃帚就往二房人身上招呼,一邊打一邊罵。


  一想到大閨女的孽緣也是葛金花造的孽,她怒火更盛,手下用了狠勁,對葛金花尤其不手軟。


  辛安冬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執起手邊的白瓷缸對準葛金花的腦門砸!

  “啊!”葛金花慘叫一聲,‘哐當’瓷缸掉地,葛金花捂著流血的腦門抬頭,對上辛安冬狠厲的眉眼,霎時嚇了個哆嗦。


  她在牢房裏不是什麽也沒學會,至少她懂得看人眼色,什麽人好惹什麽人絕對不能惹,葛金花一清二楚。


  辛安冬的眼神讓她熟悉又陌生,卻本能的縮緊爪子不敢再動彈。


  辛文芳被兒子的凶狠也是嚇了一跳,但她護犢子,更加挺直腰杆,尖刺的掃帚條抽在二房人身上,除了屁點大的小孩,連辛文軍也不能幸免。


  “大妹!你真要做得這麽絕嗎?”辛文軍退到門口,對辛文芳怒吼,遮著臉一邊躲閃。


  他太自以為是,隻以為說兩句軟話,兩家就能和好如初,大房也能繼續幫襯他們家,可沒想到溫順聽話的大妹變成現在這樣,竟然連家門都不讓進,他心裏頭既有對辛文芳不懂事的惱恨,又把罪魁禍首的葛金花恨了個要死。


  辛文芳氣笑,“咒我兒子,罵我辛家斷子絕孫,我還不能有點脾氣?到底是誰滿嘴噴糞把事情做絕?!滾吧!趁我還喊你一聲大哥,把你家不要臉的大兒子還有讓人惡心的媳婦趕快領走!”


  說完,又是毫不客氣的一掃帚!


  一直坐在一旁抿茶的江二叔心裏嘲諷,今天可真是看了一出好戲,竟沒想到辛家二房能這樣不要臉。


  辛國強咬牙切齒的狠瞪了辛文芳一眼,隻能滿心不敢的抱著兒子離開,辛文軍一看兒子走了,底氣頓時泄了一通,踢了一腳像死狗一樣趴在地上的婆娘,最後滿臉失望的對辛文芳歎了口氣也走了。


  辛家人被灰溜溜的攆走,一路上臉上的血痕髒汙全被村裏人看在眼裏,不到一刻鍾,全村人都談起新的八卦,辛家大房與二房徹底斷絕關係啦!


  等江二叔將辛家人送到縣城再回村,又‘一五一十’將自個今天在辛家撞見的好戲從頭到尾給村裏人好好說了遍,終於讓好幾個因為嫉妒老辛家故意編排大房狠心的幾個碎嘴婦女閉了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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