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個零碎的夢
柳負停下來,盯著他,十分認真的說:“如果你成為皇上,會不會也變成這樣?”
他搖了搖頭,道:“放心,我對皇權江山不感興趣。”
“那你對什麽感興趣?”她脫口而出。
“你。”齊炎淡淡吐出一個字,伸手拉住她,大掌緊緊包裹著她的手。
這種溫度,讓柳負有些不知所措,內心騰升起一股莫名的暖流。看著自己被握著的手,畫麵和夢中的碎片重合。
“齊炎,我們是不是很久之前就見過?”她迷茫的問。
聽她這樣問,齊炎眼中閃過一抹欣喜:“你想起來了?”
柳負抬起被握緊的手看了看,回答說:“不,隻是這樣的場景多次在夢中出現。”
“什麽夢?”
“一個零碎的夢………算了,說這些做什麽。”
她打住話題,總不能將夢中她和那個看不清臉的男子翻雲覆雨的事說出來吧。
“有沒有想過,那或許不是一個夢。”
“那是什麽?”
“關於我們的記憶。”
柳負像觸電一樣抽出手,皺眉看他,小聲重複道:“不可能的,我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過來的。”
“你在說什麽?”齊炎追問。
“我說我們不可能在四年前相遇,我是三年前才來這裏的,一定是你弄錯了。”
一個激動說了這麽多,她有些後悔,既然已經決定和他繼續下去,說這些豈不是壞事。
齊炎皺眉看她,有些不明白她說的意思,心中不禁起疑。
四五月份的日子,冷宮周圍長滿了荼蘼花,花開的熱鬧,卻也正好襯托冷宮的淒涼。
想要去齊熙現居的鳶尾宮,必須要從東南角穿過這處冷宮。也就是說她住的地方某種程度上,比冷宮還要偏僻。
風過,荼蘼花瓣飛舞而起,飄落斑駁的青石板上,此情此景,慕容垂感到無比的淒涼。
其實他早想到會是這番場景,雖說是合離,但之後她的日子卻不好過。
身為公主,皇家為了顧及顏麵定不會讓她再嫁。也就是說,她這輩子注定老死宮闈,淒涼一生。
如此結局,讓他怎能釋懷?
穿過冷宮,就看見一座孤零零的宮殿屹立,後麵是一片清池塘,沒有奇花異草,沒有朱瓦紅牆,顯的格外淒涼。
有宮女從中走出來,慕容垂猶豫一下,走上前。
宮女見他,立刻行禮:“見過慕容將軍。”
“免禮,你們公主在麽?”
“在的,隻不過……”小宮女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隻不過什麽?”
“回將軍,公主說她今天不想見任何人,將軍還是請回吧。”
慕容垂臉上閃過一絲受傷,道:“她是不想見人,還是不想見我?”
小丫鬟麵色為難,不知該如何作答。
“還請將軍不要為難奴婢,不如將軍改日再來試試?”
慕容垂看了看冷清的宮殿,點了點頭道:“那我下次再來。”
“奴婢恭送將軍。”看著慕容垂走遠,小宮女轉身回了院子。
齊熙一身黑色鬥篷,將整個人從頭到腳完全遮住,她正對著院子裏的一株夾竹桃發呆。
原本靈動活潑的眸子,失去色彩,就像歡快的小溪變成一汪沒有活水的死泉,石落淡漣漪,風過不留痕。
“公主,奴婢已經回絕了慕容將軍。”小宮女輕聲稟報。
齊熙伸手摘下一個夾竹桃的幼苞,用拇指掐碎,青色汁液印在指縫。“若是日後他再來,一律回絕。”
“是,公主。”
“退下吧。”
將齊熙安排妥當,花月潯回了玉觴宮,將事情稟報於殤玉奴。
殤玉奴,玉觴宮宮主,也是太子齊玉景的親生母親。當年她並未玉觴宮的人刺殺,而是借此假象消失,回去繼承宮主之位。
花月潯走到一個飄滿白色紗幔的大殿之中,正堂之上做了位紅衣女子,相較而言,原本如玉托世的她瞬間失去了顏色。
紅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殤玉奴,一襲紅衣襯托著她嬌白的肌膚,鮮豔奪目,高貴無比。麵龐五官可謂是豔絕天下,身形玲瓏有致堪稱完美,看上起像個十七八的少女。
絕頂美麗的臉,明亮如星的眼,猶如利劍般瘋芒,卻又美的攝人心魄,蒼白的臉上籠罩著一層晶瑩柔潤的光。
誰也不會想到太子生母居然是這樣一位驚心動魄的美人,怪不得皇上當初會為之傾心。
她知道花月潯來了,卻還是保持假寐的姿勢,淡淡的問:“熙兒回去了?”聲音猶如一般悅耳。
“回宮主,公主已經送回。”
“嗯,景兒可有消息?”
花月潯搖了搖頭,道:“還沒,屬下還是回到左使身邊,繼續打探太子下落吧。”
“此番,他定識出你意圖,太危險了,換個方式尋找景兒吧。”
“是,屬下此番前去皇宮,還有打探到別的消息。”
聽見皇宮兩個字,殤玉奴微微睜開眼睛,眼中柔情一閃而過,隨即被冷漠取代。
“說。”
“皇上正在準備冊封三皇子齊承澤為太子,並下令不準尋找太子爺。”
“他果真這般絕情?”
花月潯補充道:“不但如此,皇上正在召集齊欣回京,公主怕也是羊入虎口。”
殤玉奴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悲涼,滿懷心事的說:“他是我見過最薄情的男人,不管怎樣,你一定要保證熙兒安全。”
“是,宮主,那太子?”
“景兒的事就交給本宮主,你去吧。”
花月潯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轉身退出。
她走後,能聽見殤玉奴輕輕的歎息聲,透過隱約的紗幔,半躺在榻上的她就像九天下凡的仙女。
隨著幾聲清脆的鈴鐺聲,她起身朝內室走去,白皙如玉的腳趾踩在地毯上,不發出任何聲音。
隻見她走到案桌前,攤開一幅畫卷,對著畫上的男人,自言自語的說:“原來你這麽狠心,可我偏偏要讓景兒登上皇位,這是你曾給我的承諾。”
阿嚏!皇上打了個噴嚏,公公立刻上前詢問:“皇上是不舒服麽,要不要傳召太醫前來。”
“不用。”皇上推開奏折,撫摸著眉頭,看樣子有些鬱悶。
他一連幾夜夢見太子母子,太子滿身是血,殤玉奴則手持長劍要殺他。每次做到這裏他都驚醒,讓他頗為心神不寧。
想了想,他決定去佛柔那卜上一卦。
薛彩衣歡快的像隻百靈鳥,圍著佛柔轉悠,像將幫公主的事與師父說,可佛柔似乎沒什麽興趣,一心倒弄手上的司命。
皇上駕到!
聽見公公尖銳的聲音,薛彩衣立刻用隱身術躲了起來。佛柔則撩起衣袍上前迎接。
“見過皇上。”
“尊者不比多禮,朕最近夜夢諸多,有些擾心,想請尊者卜上一卦。”
“稍等。”
佛柔一邊說,一邊招呼皇上坐下,拿出占卜用具,開始卜卦。
皇上好奇的注視著他整個占卜過程,待銅錢落定,立刻湊上去查看。“尊者這卦何意?”
佛柔笑了笑,道:“皇上近來心聲不寧,並無大事,在房間放些雛菊即可。”
“謝尊者指點。”皇上這下算是放心了。
“不知近來太子下落如何?”
提到太子,皇上的臉色果然就變了,猶豫許久才開口:“不瞞尊者說,太子之母乃是玉觴宮主,齊國天下不能由他掌管,二來太子才德欠缺,不足以治理天下,所以……”
“所以皇上放棄尋找太子下落。”佛柔不急不慢的接話,永遠是那副悠閑自得的樣子。
“沒錯。”
得到皇上肯定回答,他似乎想要說什麽,但終又沒說出口。
半響,他另開口:“那柳姓女子,皇上有何看法?”
提到柳負,皇上露出一絲笑意,能感覺到出他很欣賞柳負,覺得她是個有意思的女人。
“她麽,督查當的還不錯,有聲有色。”
“那是不可多得奇女子,皇上若是能讓其近身,倒是件好事。”
皇上問道:“近身?尊者的意思是納入後宮?”
“非也,老夫的意思是近身保護皇上,做個禦林軍副統領什麽的。”
“禦林軍?她可是個女人。”
佛柔笑了笑,道:“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既然尊者都這樣說了,那就按照尊者的意思,明日就封她做禦林軍副統領。”
“皇上英明。”
第二日大早,柳負便被宣召入宮,不礙乎是封她做禦林軍副統領的事。
“皇上確定讓我做禦林軍副統領,哦不,讓微臣。”柳負十分驚訝,心想皇上這是抽了哪門子的風。
“沒錯,你身兼兩職,可謂是責任重大。”
“……那謝謝皇上,可是禦林軍需要做什麽呢?”
皇上捋了捋胡須,解釋道:“簡單的說,就是負責皇城守衛,以及禦林軍的一些日常操練。”
柳負一聽不禁皺眉,這麽麻煩啊,那她豈不是不自由了,說好的尋找太子,這樣那還有時間!
見她不說話,皇上沉聲問道:“怎麽,你不願意?”
“哦不不不,我願意,皇上給我加官進爵,我開心還來不及。隻不過,怕自己做不好罷了。”
“無礙,朕會派人輔佐與你,這些尚且放心。”
“謝皇上。”
柳負有些小鬱悶,也有些小疑惑,她一個女人就算再強悍,也不應該去做保衛皇宮的事啊,那可是大老爺們做的,也太不把她當做女人了。
半道上,一輛馬車在她身側停下,窗簾被緩緩撩開,露出齊炎英俊的側臉。
“怎麽步行回去?”他問,有些心疼。
柳負有些迷茫的抬起看他,隨口一回答:“步行減肥啊。”
“減什麽肥,快上來。”
“上去就上去,凶什麽。”她撇了撇嘴爬上馬車。
見她愁眉,齊炎關切的問:“怎麽了?”
“還不是你父皇,非要給我安排個新職位。”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