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真正的臉
“既然大人與齊炎有事商議，那在下便告退了。”寒墨羽道。
“並非，我本是尋著城主琴聲而來，不想中間碰見王爺，不早了，先告退了。”
她這一走，就剩下寒墨羽和齊炎兩人。
看著柳負遠去的背影，寒墨羽嘴角化開個淡淡的笑容，道：“真是個特別的女子。”
“且不說特別，怎麽樣？看出不同麽？”齊炎有些急切的問。
寒墨羽含笑看他，回答說：“光線太暗，看不清。”
“那明日找個機會。”
“你要找的是何人？”
齊炎抿了抿嘴，眼中流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溫柔，映襯著俊逸的麵容，燦燦生輝。
“要找的是我的妻子。”
寒墨羽微微驚訝，隨即化出更大的笑容，道：“你何時有的妻子？”
“四年前。”
“又為何與她走失？”
齊炎搖了搖頭，回答說：“她本就有些神誌不清，想來她應該是恢複記憶，將我忘了。”
“那倒是傷情了些，明日我再想法子接近她，若是帶了麵具，定能看出。”
“麻煩了。”
“客氣，怎麽說我也是你小叔。”
其實私下的寒墨羽並非不食人間煙火，也是正常人。
回到房間，柳負便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鏡子發呆，看著陌生卻又熟悉的臉。
她從包袱裏，拿出一個小藥瓶，取出一隻水杯，在水杯裏撒上一些藥粉。
等藥粉在水中化開，便輕輕鋪灑在臉上，不一會就有一層薄薄的麵皮從臉上剝落下來。
撕開人皮麵具，鏡子裏出現她真正的臉。
她喜歡易容，喜歡偽裝，是為了在自己遇到危險的時候，能來一招金蟬脫殼。
前世的經曆給她太大的打擊，和過於深刻的教訓。
她現在就連睡覺都是警覺的，生怕睜開眼麵對的就是死亡。
杏目，黛眉，挺鼻，櫻桃小口，這張臉很美，就連她自己也這樣覺得。
可案子還沒平反，不能用這張臉示人。
她發誓，等平反後，定會用這張臉好好做人，再也不帶麵具了。
平時偶爾換張臉還挺新奇，但時間長了，都快忘記自己是誰了。
對各位官員來說，每天上下朝，是最痛苦的事之一。
住在皇宮裏頭的皇上，尚且每天五更起床，那些家住遠的，每天三四更就要起來。
不過對於齊熙來說，每天上朝便成為她最期待的事情，因為能看見慕容垂。
她早晨五更起，讓心悅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然後躲在大家看不見的地方，等著慕容垂上朝經過。
然後趁著朝會時間，回去抓緊時間吃個早飯，又匆忙趕回來，等慕容垂下朝。
殊不知這樣的時光是她一生最美的時光之一，以後回憶起來仍然記憶猶新。
其實她做的這些慕容垂也都知道，原本他是不用每日上朝的。
但為了能每日看見齊熙，他每日四更便起床，隻為上下朝堂經過的那段路程。
暗戀是美好的，尤其是兩情相悅的美好。
所以他想讓這些美好再長一些，為兩人將來留下更多美好的回憶。
一日清晨，皇太後醒得早，便讓丫鬟婆子陪同在後花園散步。
卻不想撞上急匆匆的齊熙。
“這不是熙兒嘛，大清早的這是要去什麽地方？”皇太後問。
如果她沒記錯，齊熙是最愛睡懶覺的，平時給她請安都經常遲到。
齊熙停住腳步，欠身行禮道：“孫兒見過皇奶奶。孫兒還有些事，晚些再來陪皇奶奶。”
說完一溜煙的跑了，心悅行了個禮也跟著跑了。
在這後宮，最無法無天的也就齊熙了，但大家也都寵著她，尤其是皇太後。
見齊熙這急匆匆的，皇太後不放心的對身邊孫嬤嬤說：“你去跟著看看。”
“是，太後。”
孫嬤嬤是宮中的老人，也是太後從小的貼身宮女，德高望重。
齊熙準時來到石獅子後，慕容垂也正好經過。
知道齊熙看他，慕容垂故意目不斜視，一本正經的走過。
其實今早出門前，他特意對著鏡子好好整理了一番。
都說女為悅己者容，其實男人也是這樣。
孫嬤嬤遠遠的看見齊熙趴在石獅子後麵，從她這個角度，也正好能看見她的目光所在何處。
活了大半輩子，齊熙這點小心思，她一眼就看明白了，嘴角劃過笑意。
“哦？你是說我的乖孫兒，有心上人了？”皇太後一臉驚喜。
孫嬤嬤帶著笑意，回答說：“是啊，看樣子九公主還沒說。”
皇太後嘿嘿的笑了起來，一臉慈祥的說：“哎呀，這熙兒平時古靈精怪的，莫不知在感情上這般靦腆。”
“那是，公主畢竟還是個少女，害羞是正常的，那皇太後要不要不幫上一把？”
兩人相視一笑，皇太後雖然貴為太後，但和孫嬤嬤卻情同姐妹，私下並沒有身份之分。
“那是自然，沒想到熙兒眼光還不錯，那慕容垂確實是英雄出少年。”皇太後十分讚賞的說。
“沒錯，而且那慕容將軍還未婚配，公主嫁給他，十分合適。”
“恩，這件事哀家要和皇上說說，熙兒也不小了，是時候嫁人了。”
看了慕容垂，齊熙便準備回去換衣服，今天她想混出宮去，看看他。
等她經過禦花園的時候，皇太後故意躲了起來，等她過了，她們又出來。
皇太後勾著眼睛，一副很滑稽的樣子，說道：“這丫頭真是春心開了。”
“哈哈，太後說笑了，不如我們這些老家夥就推推波，助助瀾吧。”
沒過一會，齊熙又來了，不過是一身男裝。
皇太後和孫嬤嬤兩人像躲貓貓的孩子一樣，把自己藏起來。
“孫花，你看熙兒怎麽穿了個男人的衣服？”皇太後小聲問。
而孫嬤嬤的小名叫孫花，皇太後私下經常這樣喚。
“想必公主這是要女扮男裝偷偷混出宮去，想當初小姐你也不是這樣。”
“哈哈，都這麽大年紀了，你還喚我小姐，哎呀，時間過的真快。”
“是啊，看見九公主，就像是看見小姐年輕時候的樣子。”
皇太後眯著眼睛，望著齊熙一身男裝，在花叢中穿梭，回想起當年的自己。
她之所以喜歡這個孫女，那是因為和她太像了。
想當年她也是這樣單純天真，勇敢正義，為了愛情不顧一切。
可時間越長，離當初的自己就越遠。當時她為了愛情嫁給皇上，後宮的生活磨平了她所有的愛恨。
能當上皇太後，那都是踩著屍體上來的，這一路走來她做了太多自己不願做的事。
正因為自己經曆了這些，所以她更希望給自己孫女一個無憂無慮的環境，希望她永遠都能這樣天真快樂。
齊熙剛走不久，皇上便下朝經過禦花園，看見太後在，便過去請安。
“兒臣見過母後。”
太後擺了擺手，道：“你我私下倒也不用這般拘束，有件事哀家想和你說說。”
皇上上前扶住太後，道：“母後請說。”
“是那熙兒丫頭的事，她現在也不小了，該找戶人家嫁了。這女大不中留啊。”
“母後這樣說，是否有了好的人選？”
太後故作思慮的說：“哀家覺得那慕容垂還不錯。”
孫嬤嬤跟在後麵暗笑，卻不作聲。
說起慕容垂，皇上思慮一番，回答說：“確實不錯。”
“既然這樣，皇上是同意了？”
“恩。這件事光是朕同意，那也不見得成，還要熙兒和那慕容垂有意思才行。”
太後點了點頭，表示讚同：“皇上可以私下探探慕容垂的口風，至於熙兒，哀家看她應該沒問題。”
“哦？母後為何這般肯定？”
“哎，你貴為皇上，心係天下，卻忽略自兒個兒女，熙兒那丫頭怕是對慕容垂情根深種了。”
“哦？還有這等事？”皇上有些驚訝。
想來熙兒整天在宮中，並無機會見前朝大臣，又是怎麽遇到慕容垂的？
“是啊，熙兒那丫頭古靈精怪，是時候找個夫君好好管管了。”說著太後哈哈笑起來，一言一行都能看出她對齊熙的寵愛。
皇上點頭道：“那朕現在就去看看熙兒，改日再找找慕容垂，探探口風。”
“不用，熙兒現在怕是已經出宮了。”
“出宮了？這丫頭！上次朕剛禁了她的足，居然又跑出去了！”皇上突然怒了。
太後白了他眼，道：“還不是你這個做父親的對女兒關心少了，熙兒她出去定是為了心上人，你要是將這事早日敲定，那她也就不用往外麵跑了。”
皇上再次點頭，太後說什麽就是什麽。
“好啦，皇上不用生氣，派人跟著就是。”
“是，母後。”
齊熙剛出宮門，慕容垂也正好要上馬車，看見她，便又從車上下來。
他們之間似乎已經有了默契，他閉口不談齊熙的身份。
而齊熙自己也似乎忘記隱瞞自己的身份。在她看來，慕容垂什麽都不知道。
坐上馬車，齊熙從身後拿出一個包袱遞給慕容垂。
“這是什麽？”慕容垂好奇的問，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現在每天能看見齊熙，已經成為他最開心的一件事。
齊熙眨巴著大眼睛，說：“你自己打開看。”
慕容垂微微一笑，將包裹打開，裏麵是一隻長錦盒。打開錦盒，是一枚香袋。
“喜歡嗎？”齊熙甜甜的問。
“喜歡。”
“這是我無意間得來的，裏麵是上好的香料，你平時可以帶著。”
“恩。”
慕容垂十分珍惜的將東西收起來，放在身邊，問：“今天想好去什麽地方玩了？”
齊熙搖了搖頭，她哪有想好去哪裏玩，她隻不過是想看見自己喜歡的人罷了。
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做什麽都可以。
“這樣吧，一會我去換衣服，然後帶你去個有趣的地方。”
“好啊，你說去什麽都地方就去什麽地方。”
還沒嫁過去，齊熙就已經夫唱婦隨了。
馬車外的心悅，將兩人談話都聽了去，不禁覺得好笑。
坐在另一邊的親信木七也跟著閃過笑意。
在他看來公主真的太單純了，將軍早就識破她身份了。
隨後，慕容垂回府中換了身便衣，四人趕著馬車出了城。
齊熙好奇的撩開簾子，問道：“我們這是要去什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