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她的奢望
要說這茶樓，肯定是現在城內最不賺錢的鋪麵了，散客真的是少之又少，可耐不住不時會有些軍爺會來歇歇腳，聽聽書。
所以這城內，還有唯一一家開著的茶樓，獨孤湛帶著凰悅兒轉了幾條街才找到了這家茶樓。
找茶樓的時候，路過了一家果脯店，悅兒就扯著軒轅給她買了不少蜜餞兒，一路找下來，有點零嘴吃，悅兒倒也沒覺得煩悶。
茶樓裏，小二見來了兩位客官，心裏不禁有些煩躁，仗都快打到這兒來了，這兩人還有心思喝茶呢！
要不是為了伺候那些個軍爺，他早就收拾了行囊回村子裏種地了。
這會兒還來兩普通人要他伺候，真是麻煩。
“兩位客官，要喝什麽茶，我們這店裏隻剩龍井和鐵觀音了。”
兩人自然聽出了這小二的敷衍，不過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現在這個時候還要堅守崗位，多少有點情緒也在情理之中，沒什麽好計較的：“一壺龍井。”
小二轉身去沏茶的時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這男的也就稍微有點家底兒的樣子，裝什麽冷臉。
小二沏了茶上桌，悅兒就耐不住性子問道：“小二，我想聽書，你們這兒的說書先生現在能上台嗎？”
小二對於這位樣貌清秀的小姑娘倒是多了幾分耐心：“小的這就讓那位老先生上台。”
小二走遠了，悅兒才露出了一個賊兮兮地笑：“軒轅，這算不算充分的體現了同性相斥的道理，嘻嘻嘻。”
獨孤湛挑了挑眉，沒有接話。
不一會兒，便有一個說書先生從隔斷後走上了台，摸了他那胡子，清了清嗓子便準備開張了。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
獨孤湛瞬間有些恍惚，這詞怎麽聽著這麽耳熟呢，正出神，就聽得啪一聲，說書先生把醒目扣在了桌上接著道：“上文書說道……”
悅兒聽得甚是歡喜，要說現在的世道和她那個時候差別太大了，聽這說書先生天南地北的趣事講下來，真的很有趣。
她很清楚軒轅不會帶她去太多地方，還有六日，她就要走了，而他也要回到戰場，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做，就這麽聽著說書先生講天下事，便就當她已經去見識過了現下西泠的柔美，南蠻的風情，還有北炎這裏的豪放。
獨孤湛也回了神，不禁抬手看了眼手指上小小的紅斑，現在隻剩下一片紅色的斑紋了，杜青說這是絕情蠱，讓他忘記了他所愛的人……
獨孤湛想要去回憶，努力的想要想起那個人的樣貌，想起關於那個人的一切，可這樣的心念才起，便體驗到了什麽叫萬蟻噬心之痛。
強烈的痛處突如其來，獨孤湛輕聲悶哼了一聲，手附上了心髒的位置，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太大的異常。
現在是非常時期，決不能出什麽差錯。
這會兒小二在打瞌睡，台上的說書先生講得興致正高，眉飛色舞，都沒有發現獨孤湛的異常，但坐在他對麵的悅兒卻能感覺到身旁之人的異樣，那一聲悶哼即便聲音再小，也逃不過她的耳朵。
“軒轅，你……”
獨孤湛隻能默默告訴自己，不再去回憶，那便是一個不相幹的人，痛苦才減緩消退，衝著凰悅兒微微搖了搖頭，緩了口氣，慢慢地喝著茶，表示他已經沒有什麽問題。
至於絕情蠱，他並不打算跟這才相識兩天的女子討論，即便她是上古神獸，可能有辦法幫他，但他與她隻能算初識，還有六日便各奔東西，他不想欠她人情。
軒轅突然身體不適，台上說書先生講得再精彩，悅兒現下也是聽不進去了，總是忍不住把目光投向軒轅，就擔心他是自己忍著不適陪著她。
“欲知後事，請聽下回分解。”
說書先生的段子終於告了一段落，獨孤湛朝著被醒目啪一聲驚醒的小二招了招手，給那個說書先生付了幾兩銀子賞錢，就帶著凰悅兒出了茶樓。
走在路上，悅兒沒忍住還是問了一句：“軒轅，你真的沒事嗎？我略通些醫術，不如讓我幫你看看吧。”
獨孤湛將手背在了身後：“姑娘不用擔心，我並沒有覺得我的身體哪裏有問題。
姑娘不如想想接下來想去哪兒。”
悅兒見狀，也就乖順地不再提起這茬兒。
要說接下來想去什麽地方，她原本是想和軒轅一起，重溫當年曆練的時光。
但聽那說書先生的描述，現在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了光怪陸離的寶物，沒有了神奇的魔獸，更沒有靈氣充沛的秘境，沒有了這些，她一時間，也沒了方向……
那個時候，她還跟軒轅加入過傭兵團的隊伍去森林探險，現在連傭兵團這樣的詞匯都不複存在了。
獨孤湛見凰悅兒陷入了思慮之中，並不急著要個結果，反正對於他來說，去哪裏都沒有差別。
悅兒想了很久，猶豫再三，終於還是把心底最深處的渴望說了出來：“軒轅，不如我們回到那小河邊，我們一起搭一個小木屋，就在那裏住幾天，好不好？”
獨孤湛皺了皺眉，這種事情，一般隻有隱居山林的夫妻才會做，於理不合，但不得不說，那條河離天府城更近一些，到時他要回軍營，隻需幾個時辰。
而且凰悅兒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生怕他拒絕，其實也不是多大不了的事情，最多他搭木屋的時候搭兩個臥房就是了：“好。”
悅兒驚喜地看著軒轅，這是她藏了那麽多年的願望，從來都不敢說的願望，終於，可以實現了。
那些年看著深處高位的軒轅，她不隻一次的希望，他可以過過普通人的生活，不再被政事煩擾，不再為天下事牽掛，不再對那個人掏心掏肺的討好，她看著都替他覺得累。
即便他隻做一個普通人，但有她在，就沒有人能夠欺負他傷害他……
可終究隻是奢望，到最後，她都不曾敢去想的奢望……
雖然現在的軒轅不再是當初的軒轅了，可對於她來說的奢望，在這一刻終於可以成為現實了，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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