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死不休
鳳一隨著下人來到書房，忍不住吐槽“沒想到哥哥看起來像個弱書生，連書房都是這種風格！”
白瑾拿起手中的折扇要敲鳳一的額頭，鳳一側身躲開，還回了個鬼臉。
白瑾一揮扇子，也不在意，坐到了書桌後，神色嚴肅，示意鳳一坐到他對麵“你哥哥我可一點都不弱，妹妹可曾想過報仇。”
“怎麽可能不想！”鳳一此刻才知道，那濃烈的恨意，懊悔，痛苦，那脫口而出的話，那猛烈跳動的心髒，都在告訴她，這是她的執念！是她的噩夢！無可逃避，無路可退！
鳳家那些對她來說熟悉又陌生的麵孔，父親母親自小對她那麽嚴厲，卻在最後，抱著她，讓她一定要活下去，把生的機會，留給了她，這也許就是最無私的親情。還有自小和她一起長大，情同姐妹的侍女小桃，自願做她的替身，替她去死，還有，還有很多很多……
這些人，都被那劊子手一個個斬下了頭顱，在那烈日下，她仍妄想要救他們，但當小桃倒下，父母也倒下之後，幻術破了，場麵一度失控。
後來皇帝親臨，說隻要招出鳳一的下落便放了他們，但依舊沒有一個人說出她的消息，她真的幾度想要逃離，她怕她忍不住跳出來，但她知道她的命是她的這些族人，小桃，還有父母親給的，他們希望她活下去……
她一直沒有走，她要看著，記住這些族人的犧牲，記住這是北炎皇室犯下的罪孽，也是她犯下的罪孽，她不能苟活，報仇！一定要報仇！
鳳一雙拳緊握，神色卻平靜了些“當初，北炎帝皇問國運，我便躊躇許久，是該說真話，還是含糊其辭，我還是信錯了帝皇家，有哪個帝皇會平和的麵對一個說出‘將有大禍，國之將亡’的人。
但事關重大，如果帝皇足夠重視，也許還會有轉機，但不管重不重視，皇家卻是容不下鳳家了。那個時候，如果我沒有那麽天真，考慮更周全，是不是就不會連累家族……
帝皇家的學問我不懂，鳳家被北炎捧的那麽高，他們自然也有權利剝奪，但他們可沒有權利要求我不去恨，滅族之恨，殺父弑母之仇，既然我活著逃了出來，這仇！不死不休！”
白瑾走到鳳一的身邊，輕輕的拍了拍鳳一的肩膀，鳳一高度緊張的神經這才舒緩了一些，白瑾看著他本該純真善良的妹妹，卻被迫逼著自己去做這一副惡人的模樣，雖然心疼，但有些事，還需早作謀劃，不忍心，但這也是早晚要商議的“既然妹妹說了，北炎將有大禍，國之將亡，那就由我們來促成，如何？”
鳳一輕咬著唇，低頭看著緊握的雙手，國之將亡，必有戰亂，戰事起，苦的便是老百姓，鳳家並不是一開始就是皇室的祭司專業戶，曾經的鳳家，為民除害，降妖除魔守正辟邪，在民間威望極高，在各種錯綜複雜下，才成了皇室一代代的祭司。
降妖除魔守正辟邪，一直都是鳳家的祖訓。守正……她將要做的事，隻會讓這世間陷入混亂，怨聲載道，如何守正……
鳳一的執念是報仇，也是她的執念，但若要向一國皇室複仇……無論是怎樣的過程，結果都是北炎陷入混亂，百姓水深火熱，哀鴻遍野。
從現代和平時代而來的她，真的很難過了心裏的那道坎，她真的要為了她一個人的仇恨，害了那麽多無辜的人嗎？
如果不這麽做，她就這麽任由那些族人為她而死，她卻什麽都不做，就這麽苟活於世嗎？
“這大局又豈是你我能左右的，我們……”鳳一忍不住找著借口，真的有些狠不下心，也沒有一個能讓她推翻三觀的理由。
白瑾心知鳳家教育之下的鳳一，心底還是太過柔軟，不夠血性，但既然決心要複仇，還要糾結那份善良，在這之間徘徊，隻會更加痛苦“妹妹，一國之運豈會輕易改變，這件事不是我們來做，也會有別的人來做，我能提出這樣的建議，自然是有這樣的能力，但要怎麽做，還是要妹妹自己想清楚才行。”
鳳一其實也隻是需要一個理由，天下終究會亂，導火索是誰並不重要，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她現在還是各國的通緝犯，這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時刻，還要顧慮天下蒼生？她不過是一個複仇心切的人，螞蟻如何撼樹，牆倒眾人推，她隻是讓北炎加速滅亡的因素之一，這也是北炎種下的果！
隻是祖訓在束縛著她，和平安逸的生活束縛住了她，既然不可能放下仇恨，那就隻有毀了那束縛著她的枷鎖！也許她並不適合做惡人，但隻要想起族人們，還有父母被砍下頭顱的瞬間，便是再多的不忍，也會被恨淹沒！
鳳一的眼中閃過太多的思緒，最終便隻剩下那無盡的恨意“那哥哥說，我們該如何做。”
白瑾輕輕轉動了桌上的筆筒，書架上的一處隨之打開了一個暗格，白瑾從中取出了一副地圖攤開放在了書桌上“我這些年，一直在經營著一個很特殊的活計，買賣情報，收買人命，如今天下三分，北炎，西泠，南蠻。
但要實際算來，隻能算是兩虎相爭，南蠻自成一派，居於深山老林，易守難攻，而且巫術降頭蠱毒各種層出不窮的手段，常人難以對抗，南蠻之人以部族形式散落在南蠻各處老林之中，部族之間的關係也是錯綜複雜，雖人煙稀少，但北炎西泠輕易不會去碰南蠻這塊硬骨頭。
所以我們若要引戰火，南蠻可以排除在外，隻能從這西泠下手。西泠早就對北炎虎視眈眈，兩國邊境也常常大小戰役不斷。
幾年前，西泠嫡長皇子獨孤毅便死在了一場兩國交戰之中，其親弟弟獨孤湛因與其同行卻在此戰中僥幸活下來，而且兵符也到了他的手上，皇帝多疑猜忌，疑其為得兵符，為得太子之位，故見死不救，此後一直對其多有打壓。
當年還隻是皇子的獨孤湛，青梅竹馬蘇傾城被皇帝收為後宮宮妃，據我所得到的情報，是皇帝為了逼獨孤湛交出兵權用的低劣手段。
這結果也顯而易見，是女人重要還是命重要，這並不難做抉擇，若失了兵權，朝中還有那麽多皇子，獨孤湛的下場，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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