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 安苾鳶
覆血夜刀行第856章安苾鳶「師父!」
聽到安化侍的驚呼,長魚寧作勢就要往裡沖,只不過下一刻便被秦廣川給拉了回來。
「別胡鬧,前輩對老安沒有惡意!」
能看出秦廣川對洞中人極為敬重,而安化侍在喊完那一嗓子后,洞中也很快就恢復了靜謐。
「你叫秦廣川是吧,我可告訴你,要是我師父今天有事了,我就算打不過你也要纏著你一輩子!」
「這個,咳咳,姑娘放心,應該沒事的。」
若是安化侍聽到這種話,估計早就頭大如鬥了,畢竟安化侍相當清楚長魚寧黏人的功夫有多厲害。可對於秦廣川這種老【處】男來說,這句話的誘惑力可不是蓋的,殺人如麻的殺人刀,此時此刻被說得滿面通紅,這要是讓江湖上的弟兄們知道了,老秦這張老臉估計都得臊到褲襠里去。
而此刻,洞內。
這個洞不大,只有三丈見方。
洞內的擺設也極其粗放,不過還算是整潔利落,料想應當是秦廣川為這位前輩置辦的,雖說一個糙漢子,可處處也都體現著用心考究。
當然安化侍此刻根本沒在乎這些,他已經被洞中人給驚到了。
在他面前有一方蒲團,蒲團上此刻正靜靜盤坐一位黑衣女子,曲線玲瓏卻根本不露一絲肉身,臉上也戴著一副詭譎的陰陽面具。
這副扮相在當世絕無僅有,安化侍也是第一時間認出了她。
「大……大宗主?」
他絕不會看錯,眼前這位神秘女子,正是當初將他扣押在玄厄光明壇苦修幾十載的師父,陸地天照宗大宗主!
安化侍倒是很懂人情世故,立刻作揖行禮倒頭便拜,當然這一切也都是發自真心,畢竟若沒有大宗主煉獄般的折磨修行,也不會有安化侍的今日成就。
「既然來了,那便看座。」
大宗主還和以前一樣惜字如金,最後一個字落下時,在她對面已然多了一隻蒲團。
安化侍道了聲謝恭敬坐下,只不過他渾身都感覺不自在,更是不敢抬頭去直視大宗主。
畢竟之前的血腥修鍊實在太過難忘,在他心裡大宗主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之輩,手段很辣極會調教指點,想當初在玄厄光明壇的每一日,安化侍都是在鮮血淋漓中度過,因此大宗主在他心裡是有陰影的,這種陰影簡直比童年時期溫叔牙帶來的更加具象。
在這世道上,能夠讓安化侍真心認慫的傢伙沒幾個,大宗主絕對算是名列前茅者。不過安化侍心裡也清楚,大宗主絕對不會害他,她的手段雖說慘無人道,可她做的一切事,都是為了安化侍好。
「你好像還是很怕我。」
長久的尷尬沉寂過後,大宗主率先開了口。
「嗯。」
安化侍輕輕應了一聲,聲量小的幾乎不可聞,這可完全不像他。
安化侍也不清楚自己為何會這般,在大宗主面前,他貌似不管修行到何種地步,都不敢有一絲一毫不敬之意。
「抬起頭來,看著我。」
大宗主又是一聲令下,這可著實苦了安化侍。
安化侍不敢不從,他緩緩抬起腦袋望向大宗主的陰陽面具,臉色也變得極其苦悶且無奈。只不過這種狀態很快便轉變為驚訝,因為在他對面五尺外的大宗主,竟緩緩摘下了她一直戴著的陰陽面具!
嚯!
安化侍狠狠倒吸一口冷氣,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個看到大宗主真容的傢伙,不過僅憑之前幾十年跟大宗主的相處經歷判斷,她貌似還真的從未摘下過面具一次。
這種感覺是新鮮且刺激的,安化侍完全不清楚大宗主要做什麼,而那張隱藏在面具後面的臉,也再次令安化侍有了一股異樣的感覺。
面具摘下,大宗主同時扯下了後腦的發箍,一時間黑髮拖地容顏畢露,結結實實給安化侍來了一發美顏暴擊!
好美。
這是安化侍第一剎那的感受。
明眸皓齒,眼波流轉自帶萬種風韻,卻又濯清漣而不妖嬈。
安化侍根本無法用任何一個女人來類比她,即便是藍阡夙也不行,因為她的美感是獨一無二的,氣質也是渾然天成的,並不是那種勾魂奪魄的精緻五官,可組合起來卻讓人看得異常舒坦,看得久了便陶醉其中,陷入慵懶鬆弛的意志沉迷狀態。
好強大的祭師蠱惑秘法!
這是安化侍心裡的第一想法,心裡不由得對大宗主又升起幾分敬意。
能夠僅憑外相便流露強悍幻術的大祭師,這種極度純粹的祭師修為令人肅然起敬。不過大宗主的魅與美也是真真切切的,而且安化侍此刻有一股聖潔的念頭,他望著大宗主的臉好久好久,心中卻根本生不起一絲一毫屬於男人的邪念,更沒有任何男歡女愛的青睞,甚至會覺得一切男女之念都濁臭不堪,根本不配用來欣賞大宗主的境界與美感。
這種感受玄而又玄不可言說,安化侍也看的越來越入迷,他也清楚如此直勾勾地盯著看很不禮貌,可這完全是不受他掌控的下意識之舉。
大宗主對此倒是不以為意,她也盯著安化侍看了好久。
安化侍忽然發覺,大宗主的眼神雖說不含情感,但卻蕩漾著一抹難以言喻的溫柔。
這種溫柔極其博愛又極其隱晦,甚至會讓安化侍感覺有些自慚形穢。
不得不說修鍊到極高深境界的祭師果真不同凡響,這世上人人都想登峰造極,可目前來看除了令狐睛明,唯一的舊水老祖也是一位大祭師。
「我的宗門已經無了。」
大宗主繼續開口,只不過這話題一說便滿意哀傷。
安化侍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聞言表情凝重緩緩點頭。
「令狐睛明野心磅礴,他意圖重建當年古魔宗的輝煌,因此收斂鬼宗和天照宗為己用是最簡單的方法。目前他已經拿下了東陳修行界,下一步應該還會染指瀚海天照宗,實不相瞞我另一位師父正在瀚海天照宗里,我也很擔心他的安危。」
安化侍實話實說,大宗主聞言還是面色不改。
「令狐睛明正在和舊水老祖辯難,辯難期限五百年,我們現在還有時間做很多事。」
「敢問大宗主,令狐睛明為何不趁熱打鐵,反倒要在恢復真魔實力后,第一時間去找舊水老祖浪費這五百年?」
這也一直都是安化侍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今日剛好見了大宗主,而很顯然大宗主對這一點並不迷惘。
「為了一個名頭罷了,令狐睛明是個聰明人,他心裡比誰都清楚,想要真正得到天下氣運,跨過舊水老祖這一關,比其餘什麼事都要重要。」
「這到底是為什麼?」
安化侍感覺好似聽明白了,可一細想又覺得模稜兩可。
「無非是為了成仙的氣運罷了,你現在的境界還不夠考慮這些,你只需知道在靈氣稀薄的當下,一山不能容二虎,這世上同一時代,最多也只可能有一位老祖登天成仙!」
「什麼?」
大宗主所說的這些,完完全全都是安化侍觸摸不到的隱秘地域,當然安化侍也並不打算深問下去,畢竟他現在還沒有與之匹配的實力,知道太多反而會貽害自身。
「大宗主,照此說來,您是要再次光復天照宗,對抗令狐睛明?」
此話一問,大宗主很顯然眉梢黯然,當然這也完全能理解,發生了那麼血腥殘忍的事情,任是誰都會心裡很不好受的。
「我們陸地天照宗傳承至今,我從未想過它會毀在我的手裡,當然我也一直都覺得,陸地天照宗形散而人未散,只要我謀劃得當,東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
大宗主這話說得有幾分狠辣決絕,安化侍聞言亦表示贊同。
「大宗主,之前我跟隨你修行時和你說過,我以前也經歷過滅門慘案,因此我懂你有多麼不易,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您儘管說,畢竟您對我有傳道受業之恩,我為您做事也是應當的。」
「的確有件事情,不過在辦事之前,你今後不要再叫我大宗主了。」
「那我.……應該叫您什麼?」
安化侍聞言有些慌張。
「我叫,安苾鳶!」
「這個.……您的名字好是好,可我總不能直呼您的名姓吧哈哈……沒想到您也姓安,雖說我本姓是葉,可養我長大的爺爺給我起名是安化侍,照此看來咱們還算本家呢。」
安化侍這句套近乎說得可謂極其蹩腳,可實際上的的確確是這個理兒不假。
「你想怎麼叫我都可以,因為是我虧欠你的,自然要還上。」
大宗主突然來了這麼一句,這可把安化侍給嚇得不輕。
「哎呦呦大宗主您可折煞我了,您怎可能虧欠我呀,明明是我得了您的指點恩惠,您這又是何出此言呢?」
安化侍實在是有些搞不懂了,他不太敢和大宗主對視,因為此刻大宗主正靜靜凝視著他。她的眉眼此刻異常深邃,裡面好似蘊藏了難以言喻的深沉情感,這更讓安化侍感到心底發毛。
「大宗主?」
安化侍輕輕喚了一聲。
「我跟你說過了,不要再喊我大宗主,我叫安苾鳶。」
「這個.……我還是不能直呼您的名姓,這屬實有些太無禮了,我還是滿心敬重您的。」
「既然如此,那你……」
安苾鳶忽然頓了一頓,面色上也浮現出一抹前所未有的掙扎。
氣氛變得壓抑且沉寂,足足過了盞茶時辰,安苾鳶才長嘆口氣,似乎有種釋懷卸下千斤重擔的萎靡感。
「你若是當真不記恨我的話,那……你就喊我一聲娘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