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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0章 師太公

  被赤陽子言語懟了一通的塗山伯庸心裡添堵,不過剛剛那番話也說到了塗山伯庸心裡,特別是「曾經掌權」四個字,可謂是直擊要害。

  塗山伯庸仰天長嘯壯懷激烈,半晌后低下腦袋重重晃了晃頭。

  「哎呀!煩!煩死了!」

  他猝然起身,惡狠狠地來到安化侍面前,赤陽子見狀亦拂袖而起,能看出這兩位在此地一直都如此相愛相殺。

  御守闐抱著狗爪子依舊逍遙看戲,似乎早已習慣了二人的吵嘴。

  「我說老塗山你要幹嘛,你心有怨氣別拿我們道宗子弟撒氣,那邊的黃狗兒還閑著呢,你想發泄精力找他去發!」

  「去你娘的,我堂堂一個大男人,發泄精力要找一條狗?再者說我又打不過他,是他發泄還是我發泄?」

  塗山伯庸氣呼呼的漲紅了臉,看起來竟有幾許老頑童的可愛脾性。

  「我跟你說赤陽子,你壓根就不了解從前的事兒,更不了解我和這小子的恩恩怨怨,因此還是少在這裡跟我胡亂掰扯!再者說你瞪大你的狗眼瞧清楚了,這小子明明身兼數家秘法,還是個不折不扣的魔徒,壓根不是你口中所謂的純粹道宗弟子!」

  「喂喂喂,怎麼又扯到我了,狗眼怎麼著你了小塗山?」

  接連被言語誤傷的御守闐顯然有些無語,塗山伯庸貌似真不敢對御守闐撒潑,當即面色帶笑好生撫慰兩嘴,倒是赤陽子依舊站明立場不依不饒。

  「那又如何?又不是僅僅只有你會看人,老夫這對招子也沒瞎!這孩子身上有道宗源爐,且修習的正是我師兄凌虛子的三清古經!你要是說他出身不正,我第一個就不認的!」

  赤陽子言罷看向安化侍,眼神愈發熾熱,只不過被這麼一個怪老頭眯眼盯著,總是讓安化侍褲襠一緊。

  「我說後輩,你叫啥子?」

  「晚輩安化侍,您叫我小安就好了,赤陽子前輩。」

  「嗯,不錯,是個修行的好苗子,我說小安啊,你其它修行法訣我不管,不過你這三清古經是跟誰學來的?據我所知此功法唯有掌教一脈可學,難不成你小子偷了師?」

  「這個.……稟赤陽子前輩,準確來說不是我偷師,而是我師父偷了師。周老九是我師父,道宗太上長老公羊子也是我師父,這三清古經陽經乃公羊子師父傳授,目前公羊子已經羽化,臨終前將他的域界太乙分光傳承給了晚輩。」

  安化侍實話實說毫不藏著掖著,赤陽子聽聞此話大驚失色,安化侍也不想跟他過多解釋,畢竟想當初他被全道宗圍剿,這事情也不適宜現在明說。

  「公羊師兄竟……唉罷了罷了,都是塗山老兒這狗屁劍宗害得!我要是能被放出此界,何至於會讓故友如此凋零!」

  赤陽子一陣捶胸頓足,很顯然和公羊子相交莫逆,安化侍見狀心中暗笑,準備再往前添一把火,畢竟此間吉凶未卜,面前三者他必須要完全籠絡住一個,如此才能保證他和長魚寧的安全。

  「前輩節哀,公羊子師父羽化也是為了我,最起碼世上還有太乙分光劍,我和我的道侶已經接續傳承,定不會讓太乙分光從世間輕易消逝。」

  「如此甚好,我那師兄什麼都好,就是喜歡順手牽羊,這古經應當是從凌虛子掌教那裡偷來的,咳,現在說什麼也都晚了,罷了罷了,不提也罷!」

  話雖這麼說,安化侍還是能清晰感受到赤陽子對自身的窺探,安化侍也毫不掩飾太乙分光域的域界氣息,赤陽子確認無誤后眼光更添柔和,顯然已經將安化侍當做了自己人。

  「赤陽子前輩,其實晚輩和凌虛子掌教在南疆老山中也有過一段相處,凌虛子前輩前不久大鬧鬼府,藉助中元之月領悟三清古經陰陽真諦,料想目前的修為應該更進一步,這也是我道宗可喜可賀之事啊。」

  「哼,如此還算他有些貢獻,想當初若不是他一意孤行,也不會有後來的十魔滅道.……唉不提了不提了,上了年紀就是愛嘮叨舊事,我已經好多年都沒離開這破地方了,現在我那徒兒葉崇山可還好?」

  乍一提及這個,安化侍心中亦是五味雜陳,可為了眼前拉攏,他也不得不做足樣子,當即鄭重點頭,隨後朝赤陽子三跪九叩!

  「小安,你這是何意?」

  赤陽子被安化侍這番大禮搞得有些發懵,安化侍表情凝重面色莊嚴,朝赤陽子再次行道宗青蓮禮。

  「赤陽子前輩,葉崇山目前已經卸任驃騎大將軍一職,鄙人不才,目前接替葉崇山成為南靖太傅,兼輔國大將軍,葉家現在也由我主事!」

  「胡鬧!你並非葉家人,怎可能成為葉家之主?」

  一旁旁聽的塗山伯庸暴喝一聲,後方看戲的御守闐也來了興緻,很顯然三者都沒料到安化侍會有這麼大來頭,一時間開始對安化侍的話將信將疑起來。

  安化侍早就料到會是這般,雲戒一閃取出象徵葉家之主的葉家令牌交予赤陽子,隨後繼續拱手作揖朝赤陽子行禮。

  「赤陽子前輩,還有一事晚輩沒有告知,其實安化侍並非晚輩真實名諱,想當年乾星門之變舒家覆滅,舒家老叟舒白鶴帶著舒家遺孤潛入葉家,將葉崇山剛剛誕下子嗣葉榮欽偷走,隨後將舒家遺孤留在葉府,這遺孤便是道宗赫赫有名的小葉公子葉苓茯,而舒白鶴改名換姓為溫叔牙,將盜走的葉榮欽改名為安化侍,也就是晚輩,晚輩其實是葉崇山長子,按輩分算您應該是我的師公!」

  「你說什麼?」

  一旁的塗山伯庸聞言面色大震,剛要說話卻被赤陽子粗暴打斷。

  「老塗山你先閉嘴!安小子,舒家覆滅這事我也知曉一二,只不過你這身世之謎,究竟是誰告訴你的?」

  「晚輩句句屬實,晚輩一直將葉崇山視為仇敵,隱忍多年修成一身本事,前些年尋到皇宮裡斬殺澹臺洪燁,隨後在即將斬落葉崇山之際,被葉家底蘊水齡章阻攔,並由水齡章告知我一切真偽,前輩若是還不信,可以瞧瞧我身上這件鎧甲,正是我爹傳承給我的玄黃太昊鎧!」

  安化侍有理有據目不游移,三者這才注意到安化侍身上穿著,細細打量之後打消了諸多疑慮,不過安化侍背後浮沉的刀和劍也引起了注意,塗山伯庸仔細看了兩眼后表情震撼,隨後便壓不住急脾氣了。

  「這.……軒轅劍,鬼徹刀!臭小子,你從哪裡搞得,如實招來!」

  「招你奶奶個腿!你再敢亂吼我徒孫,老子就跟你拚命到底!」

  一番遊說開始奏效,赤陽子一把將安化侍攔在身後,這正中安化侍的下懷。

  安化侍早就清楚,當初能夠為了包庇葉崇山與張太京打崩龍虎山巔的傢伙,在護短這方面自然是登峰造極的,眼下赤陽子已經逐步接受了安化侍的身份,自然又開始慈愛心泛濫起來。

  安化侍倒也不是完全算計赤陽子,說實話能和這種傳說人物交談已是幸事,再有便是剛剛他說的話里也含了幾許真情,的確像這種功勛卓著的道宗大前輩,值得安化侍去敬畏。

  「阿寧,趕緊來參拜你師太公。」

  「好嘞,師太公您站穩咯,我叫阿寧,祝您福壽延年越來越帥!」

  「哎呦呦你瞅瞅,嗨呀呀我都不知道該說啥才好了,唉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崇山有了孩兒,孩兒也有了徒兒,嘖嘖嘖,真的是……不過孩子你這修為可不咋地啊,是不是小安沒把你好好教啊?索性現在也被扣在這兒了,你今後的修行指點,師太公全包了哈哈哈哈哈!」

  赤陽子說著說著便老淚橫流,安化侍可以理解他的心緒,很顯然他被扣押在此諸多年歲,不得解脫本就心緒煩悶,加上外界又滄海桑田人事變幻,世態炎涼諸般酸甜苦辣忽然回味,未嘗不會讓他多想幾分。

  大高手也是人,是人就會有傷春悲秋之感,這才是人之本性。

  當然,安化侍身上還有諸多疑團,長魚寧一身鬼道修為也顯得蹊蹺,安化侍倒也坦坦蕩蕩,畢竟這都是他親身經歷的真人真事,他也沒什麼不敢和赤陽子說的,赤陽子也火急火燎拉開棋盤,拽著安化侍師徒坐下不斷盤問起外界百年往事,將塗山伯庸和御守闐徹底晾在了一邊。

  御守闐倒是旁聽的津津有味,這位稀奇古怪的狗劍客貌似對什麼都很好奇,塗山伯庸很顯然也憋壞了,好不容易有個外來者講故事,因此也壓下性子站在一旁靜靜地聽。

  就這樣,安化侍從來到南平京開始講起,一邊講一邊回味那些已經久遠的歲月。

  講完葉苓茯,又開始講第二次龍虎山之弈,隨後講公羊子,又說到姜京佐和崩壞的桑田滄海,再到南疆相逢凌虛子,只不過其中隱去了道宗架太極誅魔大陣絞殺自己的事,以及和舊水老祖相關的一些秘聞。

  塗山伯庸和赤陽子一邊聽,一邊又開始不斷吵嘴,很明顯二者對第二次龍虎山之弈看法頗深,安化侍被他們吵得頭大,好在是後面故事越說越多越說越詳細,兩位老前輩也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當中。

  有哭,有笑,有淚,有唏噓,有慨嘆,有悵然,有迷惘。

  當然,還有不願意聽故事的長魚寧微鼾的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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