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所謂陰陽
「什麼?」
安化侍聞言大喜,當即準備洗耳恭聽,不過姜京佐說完此話卻神色迷惘,似乎內心並沒有確鑿無疑的答案。
「姜前輩,可是還有什麼難處?」
「很難說,而且即便我尋到了方法,憑什麼要告訴你?」
姜京佐的冷酷還是一如往常,駁面子的功夫可謂是絲毫都不含糊,安化侍被他這麼一懟也有些語塞,畢竟嚴格說起來他們的確是兩代人,根本沒有任何所謂的交情。
不過即便如此,安化侍的臉皮還是很厚的,只要是對其有利的事情,他都會舔著臉堅持到最後。
「姜前輩,話可不能這麼說,想當初我也將藏海魔經全篇心法交給了你,咱們本就是利益互換不虧不欠,眼下我觀你貌似也沒有太多把握,不放跟晚輩說出來,咱們一同參悟一番也是好的。」
「你有何資格跟我一同悟道,難不成說就憑你這區區隱境中期的修為?」
「沒錯,就憑我這身隱境中期還沒被你鎮壓跪倒的修為。」
姜京佐態度冷漠,自始至終都顯露著咄咄逼人。
安化侍寸步不讓,字裡行間都蘊透著有理有據。
四周盛放棺材旁的燭火微微搖曳,火舌亂晃氣場紊亂,外面鬼吼亂叫從沒有一刻停歇,亦如屋中二人的博弈沒有一刻鬆懈。
安化侍的話說得很明白,五天前的短暫博弈他並未佔據下風,最起碼有資格在姜京佐面前品頭論足,姜京佐很明顯也明白這個道理,望著眼前這位來勢兇猛的後起之秀,他也知道自己其實並不佔理。
「好吧,但願你不像我想象中那麼笨。」
「前輩但說無妨,我總覺得我比你稍稍聰明分毫。」
安化侍淺笑一聲表情戲謔,自從被長魚寧無數次言語擊潰后,他的毒舌功力簡直是與日俱增。
姜京佐很明顯太久沒說過話了,聞言既沒有情緒也沒有反應,像一截枯木一般杵在那裡,只是靜靜摩挲著臉上的潰爛瘡疤。
半晌后,姜京佐總算開口說話。
「其實從一開始,我們的想法就徹底錯了!」
「什麼意思?」
安化侍完全不明就裡,畢竟姜京佐這話也實在是太過沒頭沒尾了。
「我一直在思考,三清古經作為亘古流傳至今的仙家第一仙法,號稱可登臨真天境仙人的史上最完美古經,怎麼可能會有如此明顯的天然缺陷?」
姜京佐言罷看向安化侍,安化侍被他這麼一說也是醍醐灌頂。
「姜前輩您的意思是,三清古經其實本就是完美無缺的運轉法門,只不過是我們還未讀懂陰經部分的奧義,一直都不曉得如何將其凶性完美壓制,以至於說將其誤以為有所缺憾,實際上是我們太過淺薄?」
「就是這般,明明都是凡人之軀,不去努力理解仙家造詣,反倒是偏偏挑三揀四說仙家功法壞話,這就是我們最大的問題!」
「那這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安化侍徹底聽入迷了,畢竟接下來的這番話極其重要,他也不再貧嘴變得異常乖張。
「哪裡有什麼問題,其實是我們將陰經想簡單了,殊不知陰經根本就沒讓我們入其法眼,這些年我和師父一直在想方設法壓制陰經帶來的凶戾之氣,殊不知這隻能堵住一時,遲早會有決堤千里的隱患。」
安化侍聞言緩緩點頭,當即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姜前輩的意思是,我們從本源上對待陰經的方式便徹底錯了,陰經如此記述肯定有其道理,我們要做的不是違背道理,而是順應道理,不是阻塞防洪,而是開閘放水?」
「沒有錯,你很聰明。」
「可若是這般完全放任不管,最終會變成什麼?」
安化侍盯著姜京佐的臉龐瞧看,二人四目相對,互相都能感受到對方的驚恐與不安。
「說實在話,我也不清楚。」
姜京佐過了半晌才緩緩開口,這句話說得異常費力,他說完后瞧了瞧靈虛子的方位。
「想當初掌教真人修行三清古經到高深境界,由於陰經攜帶的凶煞之力實在太過強橫,掌教真人一度幾乎入魔難以自拔,越是和陰經的陰煞之力意念相悖,越會遭到難以言喻的恐怖反噬!」
姜京佐這話絕對不是危言聳聽,當初安化侍在桑田滄海中見過靈虛子的魔影,那時候的靈虛子簡直就是安化侍的夢魘之一,遠遠比現在要恐怖攝人許多倍。
如此一來,安化侍又有了新的疑惑。
「姜前輩,照我看眼下的靈虛子前輩雖說也不正常,但整體狀態似乎和當日所見好轉不少,這又是何緣故,難道說靈虛子掌教已經悟出了方才你我所說的道?」
「應該是,師父神通廣大無法揣測,比我走得長遠實屬應當。」
姜京佐對靈虛子可謂是推崇備至,當然靈虛子也完全當得起這些吹捧。
安化侍透過門扉望了望廢墟中發獃的靈虛子,雖說已經知曉了他的身份,可他還是很難將其與道宗掌教真人聯繫起來。
畢竟誰又能夠想到,堂堂正道五大宗門五百年前的第一宗掌教魁首,顧蒼生口中親自率領道門大軍進攻瀚海天照祭天宮的蓋世大修,竟會是眼前這個瘦若獼猴萎靡不振的耄耋老者呢。
不過不管怎樣,眼下靈虛子的狀態最起碼不再有邪氣流露,這很明顯是三清古經陰陽調和的良好跡象,安化侍見狀也有些心痒痒,只不過在一切未完全明朗前,他還是不敢輕易修鍊,畢竟他向來都十分惜命。
「姜前輩,此番你來到酆都城,可是特地來接掌教真人回桑田滄海的?」
「回不去了,已經沒了。」
姜京佐緩緩感嘆一句,並沒有隱瞞安化侍分毫。
安化侍聞言大驚失色,這消息著實令其震撼到無以復加,簡直和當初吳安全得知此消息時的惶恐如出一轍。
安化侍當然清楚桑田滄海意味著什麼,堂堂避世青蓮之地說沒就沒,這背後牽連的可是真箇道宗甚至南靖的底蘊根基!
「這.……和靈虛子掌教有關嗎?」
安化侍知道自己問了一句不該問的,不過此刻的他還未從震撼中平緩下來,著實是管不住這張好奇的嘴。
「有些關聯,不過不大。」
姜京佐出奇的沒有避諱安化侍,只不過他的面龐上也有些許迷茫。
「我估計現在道宗內部高層應該都已知曉此事,只不過其崩塌的真正緣由我也不知,我估計掌教師父應當也不知曉,畢竟這已經完全超出凡人理解的範疇!」
「有……這麼嚴重?」
「能問出這種話,只能說明你的無知與膚淺,你可知桑田滄海是何種地方?」
姜京佐面帶怒色地瞪了安化侍一眼,他的眼神異常兇狠如虎狼環伺,令安化侍心中泛起冷意如墜冰窖,心臟也不由得狠狠抽搐了一番。
「不太知道。」
安化侍實話實說,他也沒感覺這有什麼丟人的。
「你也不需要知道,我等未觸摸到天穹的修士也沒資格知曉這些,畢竟這暗含天機奧妙,不過我隱隱間有一股預感。」
「什麼?」
「桑田滄海並非是真正毀於一旦,而是徹底隱匿起來消失無蹤!」
「怎會如此,姜前輩你和掌教真人就身處其中,毀沒毀壞難道說你們無法判斷?」
「判斷不了,畢竟我和師父還不夠資格,連了解桑田滄海的能耐都沒有,不知其生於何時,又何談其死於何處?」
姜京佐頗為自嘲的感慨一嘴,隨即好似想起某些事情,眼角也忽然升起一抹少有的溫潤。
「陸潛最近好嗎?」
乍一聽聞他提起陸潛,安化侍心中也蕩漾起一抹苦笑。
「說實話我也不知,這些年我一直都在閉關修行,不過據我聽說現如今天下攻伐南靖王朝,陸潛應當已經隨道宗眾弟子上了戰場。」
說這話的安化侍面帶幾許憂色,姜京佐聞言倒有些反常,他沒有任何擔憂神色,反倒升起一抹如釋重負的淺笑。
「如此甚好。」
「姜前輩這是何意?」
「他不在你我身邊,這便是最大的安寧喜樂之事。」
「這又是為何,姜前輩你說話我越來越聽不懂了。」
安化侍微微有些不喜,畢竟他和陸潛關係甚好,被他這麼一說總覺得心有芥蒂。
「你也別嘴硬,可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你命犯天煞孤星?」
姜京佐直面安化侍的眉眼。
安化侍此刻卻有些怯了場。
「前輩,我命犯天煞孤星是我的事,我離他遠遠的便好,前輩為何說他不在你身邊也是好事?」
「很簡單,因為你我本就是同類人,我也命犯天煞孤星!」
「你說什麼?」
這話再次將安化侍震撼到無以復加,震撼后是更加濃郁的不解與思量。
安化侍本就是聰明人,將各種由頭全都快速思慮一番,立即便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面色也在轉瞬間變得煞白無血。
「您……您該不會指的是.……和三清古經有關?」
「沒錯,修習三清古經者都會背負天煞孤星之命,更準確說來,是修鍊三清古經之陽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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