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田招娣的反常
村民散去的時候，原本的喧鬧聲被窸窸窣窣的交談聲取代，皆八卦著村裏誰有可能被毒草傷到。
田招娣混在人群中，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滿腦子都是方才聽到的話。佟初雪話說得如此篤定，由不得她不信，何況，就算是佟初雪誇大事實，但她怎麽敢賭！
思及此，田招娣加快腳步往家趕。現下什麽都別管了，她得趕緊回去。
快一點，再快一點！
“田招娣，你趕著回家去投胎啊，撞到人了！”被她撞到的婦女衝著她的背影大吼道。
田招娣恍若未聞，頭也不回地繼續走。
周圍的幾人都覺得奇怪，“她今天是怎麽了，難不成徐錦娘的銀子是她偷的，反應這麽大。”
田招娣可沒心思理會別人的看法，今天村裏召集村民過來，佟家幾乎所有人都出門了，隻留下佟老太和幾個小孩子在家。
她一進門就急急忙忙去尋人，“娘，小飛呢？”
“喊什麽喊，沒看到老娘正忙著呢！”佟老太從屋裏出來，手裏還拽著無精打采的佟至飛，小孩子臉色發白，耷拉著腦袋，行動間有些虛弱。
田招娣看得心疼極了，連忙將兒子抱在懷裏，柔聲哄著，“我的兒啊，這是怎麽了？”
說起這個，佟老太就氣不打一處來，“你說你個當娘的，不在家好好帶孩子，咋什麽事都要出去湊熱鬧。家裏的活不好好幹，連個孩子都帶不好！”
田招娣摸摸兒子的頭，沒有發燒，又問道，“娘，小飛怎麽了？”
“你剛才出去的時候怎麽不替你兒子想想，現在知道問了。”佟老太沒好氣地說，“小飛今天吃點東西就吐，給他喂了一個雞蛋，全給吐出來了，現在是就算喝口水也往外吐，一點東西吃不了。”
田招娣見佟至飛的小臉慘白慘白的，心疼不已，“小飛，別怕，娘帶你找大夫看看。”
佟至飛畢竟是佟家唯一的孫子，佟老太對他也是上心的不得了，田招娣沒回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帶著佟至飛去村裏的赤腳大夫那看過了，人家說了沒啥大事。
“行了，老李看過了，說是小孩子腸胃本來就容易出問題。”佟老太道。
可田招娣在聽了佟初雪的話後，對村裏赤腳大夫的診斷根本不敢相信，可她也知道佟老太既然已經帶著小飛看過，一時半會也不可能同意她帶著小飛去鎮上看病。
一時間，她也不知該如何，隻能緊緊抱著佟至飛，輕聲哄著。
中午，佟至飛因為身體原因沒有吃飯，隻喝了兩口湯，可惜咽下去沒多久還是全吐了。
入夜，田招娣的心早已揪做一團，她先是把佟至飛哄睡著，然後關起房門，把佟慶孝拉到身邊。
門外的鄒紅萍見二房屋裏已經熄燈，奇怪道，“二房今天睡得這麽早，真是稀奇。”
二房屋內。
佟慶孝覺得今天一天田招娣的行為都很反常，忍不住問道，“現在才什麽時辰，你就準備休息了，小飛的秋衣還沒開始做吧。”
田招娣湊到佟慶孝身邊，小聲說道，“當家的，我跟你商量個事。”
“什麽事？”佟慶孝問。
“我想帶著小飛回趟娘家。”田招娣半個身子都靠在佟慶孝身上，黑暗中她的聲音格外清晰，“我家的幾個妹妹，上次去她們已經懷了，現在估計生了，我想回去看看。”
佟慶孝不太讚成，“她們又不是你親妹妹，再說，就算是生了孩子，自有婆家人照顧，你去做什麽。”
更何況，已經出嫁的婦人，總往娘家跑難免不會被人說閑話。
佟家曆來不富裕，這回去之後一番人情往來，總免不了費些銀子，他們如今日子過得都緊緊巴巴，哪有餘力去關懷堂姊妹。
田招娣又往佟慶孝身上貼了貼，“家裏的情況我知道，我這次也就是去看看，跟著我娘一起，出不了什麽人情。我們姊妹幾個從小玩到大，自從嫁人以後，就少有機會聚，我大早上就起來趕路，一日就能打個來回。”
她娘家不在青山村，說是一日走個來回，但實際上也得清晨走到夜裏，佟慶孝皺起眉頭，語氣帶著明顯的不悅，“小飛的病還沒好，你就想帶著她回娘家。你要實在想去就一個人去，小飛得留在家裏。”
田招娣急了，回娘家什麽的本就是借口，她剛才哄小飛睡覺的時候都看到了，小飛的小腿上有幾道被草劃出的傷口，加上小飛今天又吐了一整日，她實在不能不顧孩子的性命。
“當家的，村裏的老李說小飛沒事，可你看小飛中午跟晚上還是吃不下飯，我其實是想帶小飛給我們村的大夫再看看……”田招娣道。
作為小飛的爹，佟慶孝自然也是心疼兒子，“小飛的情況也在好轉，你看他雖然飯吃不下，可晚上喝了幾口水，也沒再吐了，說不定過幾日就會好。你這個時候帶著小飛奔波一整天，本來沒事也得給你弄出事來。”
田招娣哪裏聽得進去佟慶孝的話，她本就是打定主意要帶著小飛走，“我不管，你不同意，我也要帶著小飛走！”
她語氣堅決，惹怒了佟慶孝，“你這個婆娘大晚上的發什麽瘋，趕緊睡覺！”
田招娣脖子一梗，語氣也強硬起來，“我明天就帶小飛走！”
“你走一個試試！”佟慶孝大怒，一拍床柱，不小的聲響驚動了原本睡著的小飛。
餓了一天的孩子精神本就不濟，加上無端被吵醒，委屈地要命，哇哇大哭起來。
這一下，不光是二房的人，整個佟家都被驚動。
佟老太是第一時間趕過來的，一進門就破口大罵，“大晚上的不睡覺，吵什麽吵！”緊接著把小飛抱在懷裏，“我的乖孫喲，別哭了，晚上奶奶帶你睡。”
佟慶孝解釋道，“娘，不是我非要吵，是招娣不知道怎麽回事，非要帶著小飛回娘家。”
田招娣咬咬牙，“娘，小飛的身體我不放心，我想帶他回村裏給我們村的大夫看看。”
雖說是為了佟至飛著想，可落在佟老太眼裏就是田招娣心向娘家，不在佟家，萬萬是不會同意的，“小飛的身體老李都看過了，你要是實在不放心，等明天再看看，要是小飛的情況變差了再說。”
但田招娣是一刻也不願等，哀求道，“娘，就一天，您讓我回去一天就行！”
邊上的鄒紅萍眼裏閃過一絲精光，不疾不徐地開口，“二弟妹，人家大夫都說了，小孩子脾胃嬌弱，偶爾出點問題是正常的，娘說的對，咱們不妨等等，萬一小飛情況不對，就直接送鎮上的醫館，那裏的大夫總比村裏的強。”
佟老太連連點頭，“老大媳婦說的對，萬一有問題，就送鎮上的醫館看。”
田招娣低下頭，看著病怏怏的兒子，喃喃自語道，“就怕到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弟妹剛才說什麽，什麽來不及……”鄒紅萍走到田招娣身邊，一臉關懷地詢問，“我看小飛晚上的臉色分明好了一些，弟妹幹嘛非要帶著孩子折騰呢，還是說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原因？”
佟家人雖然都是莊稼人，但基本的判斷能力還是有的，加上田招娣今晚的行動實在反常，他們也漸漸回過味來。
“到底怎麽回事！”佟老太的語氣不禁嚴厲起來。
事到如今，田招娣知道瞞是瞞不住了，攥著衣角，頂著佟老太審視的目光，艱難開口，“小飛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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