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不易不知道林沅的遭遇,自然也不知道她的禍水東引。
她此刻正與小昭一起將牛車停靠在老曹家的院牆邊上,打算把牛車上的東西搬進院子裏去,再去李大叔家歸還牛車。
在鐵匠鋪子裏買的生鐵和打鐵工具都已經被她收進源靈境了。
牛車上的是她後來采買的米麵糧油,以及,讓她頗為頭疼的大金人賈大。
她與小昭剛一推開院門,就迎上了滿臉焦急的餘氏。
餘氏身後,是慢她半拍的老曹家婆媳以及小昭她爹。
餘氏見小昭戴著幕籬,急忙上前掀開來看。
她看了一眼,便淚汪汪地問道:“怎麽會這樣啊?疼不疼的?陶神醫怎麽說?”
餘氏一大早就被親家告知,自家女娃子臉上突然長滿了可怕的血色細紋,女婿已經帶著她去縣城的長春醫館找陶神醫了。
餘氏那個心慌啊,恨不得自己有雙老鷹的翅膀,“撲棱”一下就追過去。
可村子裏唯一一輛牛車已經被曹不易他們三人租走了。
她憑自己那一雙腳,肯定是趕不上他們了。
不如就在家裏等著,留著點精神等小昭回來後好好照顧她。
她伸著脖子等啊等啊,一等就等到這個時辰。
期間,她一直豎著耳朵。
剛才她好像又聽到車輪子轉動的聲音了,於是又一次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這回她沒聽錯。因為接下來,小昭為了讓老牛停下來,“籲”了一聲。
她拔腿就往院門這兒來了。
自家女娃子的臉果然長東西了。
而且還是這麽可怕的東西。
哪有女娃子不愛俏的?
她現在肯定傷心極了!
餘氏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落。
這東西長在小昭臉上,比長在她自己臉上,還令她難過。
小昭捧著餘氏的臉,給她擦了擦眼淚,道:“阿娘別哭,別哭,我好著呢!真的。”
接著她又挽著餘氏的手臂,將頭靠在餘氏肩膀上蹭了蹭,回道:“阿娘,一點兒也不疼,您別擔心,會好起來的。”
曹不易在路上對她說,那朵毒死人的蘑菇精是後山那個石像仙人的寵物。
而那個石像仙人,是曹不易的師兄。他知道怎麽煉製她需要的醒神丹。
換作從前,打死她,她也不會信這些荒誕的言論的。
但回首今天的離奇經曆,她不得不相信這些都是真的。
她和曹不易放好東西之後,就要去後山了。
她們得試一下能不能將那石像仙人喚醒,請他賜丹。
餘氏趕緊道:“別蹭,別蹭,萬一把臉蹭破了皮,潰爛了怎麽辦?是不是癢?陶神醫開的藥呢?
快快拿出來,阿娘替你去煎!”
小昭攤了攤手,道:“沒開藥呢!”
餘氏又急又怒,道:“都這樣了,怎麽連藥也不開?
你們不是去了長春醫館嗎?
沒見著陶神醫?
沒見著你找其他人看也行啊!
是不是銀子不夠?
走,阿娘把存的私房錢全起出來,阿娘帶你去看大夫!”
餘氏說著,就拽住小昭的手將她往外拉。
她的夫郎在後頭,嘴角一抽一抽。
小昭急忙安撫住餘氏,道:“阿娘莫急,莫急,此事一言難盡,咱們回屋說去。”
這事,難道另有什麽隱情?
餘氏一頭霧水地跟在小昭身後,進了她的屋子。
小昭站在門口,喊道:“曹大哥,把車上那紅布包著的東西抱到我屋裏來吧!”
等曹不易把大紅桌布包著的賈大抱進了屋,小昭才關上了門。
曹老太和曹陳氏對視一眼,不明白小昭為什麽要避開她們二人——不,他們三人。
小昭她爹也跟她們一起,被關在門外呢。
下一刻,小昭出現在窗戶邊上,朝她爹望了一眼,“啪嗒”一聲響,關上了窗戶。
小昭她爹老臉一紅,朝老曹家兩婆媳看了看,輕聲嘟囔了一句,以緩解尷尬。
“誰還能趴窗戶邊上偷聽不成,神神秘秘的……我才懶得偷聽呢!”
說完,他更尷尬了。
屋內。
小昭給餘氏倒了杯水,示意她快點喝,喝完了她才說。
餘氏沒有心情喝水,她這一整天都沒心情喝,但她拗不過小昭,隻好將杯裏的水一飲而盡。
還別說,這一杯水下去,嗓子果然好受了許多。
小昭接過她手中的空杯子,又給另倒了一杯,放在她的手邊,這才開口感慨道:“阿娘,原來這世上真的有神仙呢!”
問你臉和藥呢,說神仙幹什麽?
病了應該先找大夫。
大夫看不好了,才要去求求神、拜拜佛!
等等,這話什麽意思?
“你也遇見神仙了?”
餘氏驚訝地問道。
曹不易與小昭對視一眼,同聲問道:“您遇見過神仙?”
餘氏點點頭,把往事說了一遍。
當年她進門三年,也沒生出個一兒半女。
頭一年因為剛進門,她自己也不急。
到了第二年,她開始急了,也四處去尋醫問藥。
到了第三年,她被婆婆逼著吃下許許多多的奇怪偏方。
那可是真的難吃,難吃得要命啊!
哪知道她一開口說難吃,就要被婆婆謾罵一頓,說她是不下蛋的母雞。
她婆婆還不止一次當著她的麵示威似的殺雞,邊殺雞邊罵:“讓你一個蛋都不下,不下蛋還想占著窩……”
她自覺理虧,於是忍了。
可後來她婆婆更過分了。不但扣著她的飯食,還時常朝她動手……
看她挨打挨罰,她的夫郎一句話也沒幫她說過,反而在她覺得無助的時候,向他求助的時候,往她傷口上撒了一大把鹽。
他說:“我阿娘又沒說錯,誰讓你不會生孩子呢!”
有一天傍晚,她實在被打得受不了了,就衝出門去,往外跑了。
她想回娘家。
她娘家離得遠,但是從後山這兒走,再翻兩道山梁下去,能近很多。
於是她往後山跑去。跑啊跑啊,就迷路了,闖進了深山老林裏。
耳邊全是野獸的嚎叫聲,餘氏靠坐在一個土坡下,又渴又餓、又累又怕。
她忍不住低聲哭了起來。
黑暗中有一頭獨狼在慢慢朝她靠近。
餘氏發現了它,驚恐之下撿起了土坡下的一顆石頭,朝它砸了過去。
餘氏知道自己的能耐,她那一砸,最多隻能讓獨狼受驚片刻,並不能讓它受傷。
可是獨狼卻出乎意料地被石頭擊穿了頭部,血流了一地。
那血流的樣子也奇怪。
它不是流成一灘的,而是分成一條一條的細線。
這些細線朝四麵八方散開,又在幾米遠處折回,互相纏繞,組成了一個奇怪的圖形。
餘氏發現自己正處在這個圖形的正中間。
下一秒,她眼前驟然一亮。
再睜眼時,就看到一個白胡子的老頭在鳥語花香中朝她微笑。
老頭的旁邊,有一個滿臉嚴肅的紅衣小女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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