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太與曹陳氏一直心神不寧,總覺得要出什麽事。
但她們倆都很有默契地沒有把這種感覺說出口,萬一因為說出口了,好的不靈壞的靈,那――呸呸呸,不會的!
婆媳倆在賈大的家中坐不住,於是便出了賈大的家門,倚在牆邊,遠遠地看著賈大他們舉著的火把透出來的火光。
火光慢慢走遠,又慢慢靠近。
等待最是漫長。
到賈大背著毫無生氣的曹不易出現在她們視線範圍內的時候,她們已經被自己心中的無數種設想嚇得手腳都不聽使喚了。
賈大匆忙又簡單地描述了一下曹不易被發現時的狀況,正要將曹不易背進屋裏去,身後的曹老太一聲痛呼。
“不易啊!我的心肝!”
咣!
得,又倒了一個。
“小五,你背上曹奶奶,咱們上曹家去。我家就一個床。”
因曹不易生死不明嚇到失語的曹陳氏見曹老太倒下,才驚呼出聲。
“阿娘!”
夜色中原本沸騰的夏蟲吟唱聲被打斷,一瞬間後又重新開始,卻已經被越來越熱鬧的人語響給蓋過去,變得蕭條了。
望仙村幾十口人,除了白天瘋玩過度的幾個孩童還在沉睡,其餘的都已經被驚醒了。
老曹家三口人倒下了兩個,曹陳氏即使心中再悲痛、再慌亂,也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來。
幸好左鄰右舍聽到動靜,不約而同地過來幫忙了,否則靠曹陳氏一個人,哪裏看顧得了兩個病人?
還有賈大他們,不但幫她們找回了曹不易,還一口氣也沒歇就走夜路去隔壁村請大夫去了。
曹陳氏將這些人默默記在心上,想著以後一定要一個個地登門送上謝禮才好。
幫忙的人裏,有個格外勤快的黑瘦身影。
她先是到灶台燒水,接著給曹老太擦身子,最後守在曹不易床前輕輕地給他扇風趕蚊子。
曹陳氏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算了,看在她還知道幹點別的鋪墊一下,沒有直接就奔著不易去,就別拆穿她了吧。
哪個少女不懷春?
不易醒來看到她要是生氣,自己就勸著點兒吧。
不易肯定是會醒過來的,肯定會的,阿娘也會沒事的。
求列祖列宗保佑!
……
隔壁村的王老大夫被賈大幾個輪流背著,顛簸了一路,到老曹家的時候已經顫顫巍巍。
黑瘦的姑娘極有眼色地上前,搬凳子、端茶、倒水兼扇扇子。
緩了一下的王老大夫點了點頭,誇讚了一聲。
“還是這女娃子細心,不像那幾個臭小子,顛得老夫我去了半條命,老夫還怎麽給病人看診啊?”
王老大夫看了看躺在裏屋那兩張竹榻上的一老一少,略一沉吟,便有了決斷。
先給老太太治吧!
紮了幾針之後,曹老太便幽幽醒轉。
曹老太剛一睜眼,馬上就問起曹不易。
王老大夫一隻手往曹不易的脈上搭,另一隻手示意邊上的人保持安靜。
眾人互相提醒之後,都閉上了嘴,豎起耳朵等著王老大夫的診斷。
隻見王老大夫先是悚然一驚,接著眉頭越皺越緊,神情也愈發凝重。
曹老太和曹陳氏有一肚子擔憂的話,可王老大夫把脈還沒有結束,她們也不便相問,隻好站在一旁,隨著王老大夫那雙眉毛的動作,把心揪得越來越緊。
王老大夫終於動了:“老夫從未見過如此脈相,毫無規律,時有時無,這……”
非結脈、非促脈,亦非代脈。
最可怕的是,開始的很長一段時間內,他沒有感覺到絲毫脈博。
時間真的很長,足夠公雞打鳴五六回。
就在他以為自己診的是個死人的時候,那脈博又以正常人三倍的速度飛快地跳動起來。
他真的從未見過。
“怒老夫學藝不精。”
曹陳氏捂著嘴巴哭了起來。
曹老太一撫額,又往後一仰,暈了過去。
曹陳氏見此,也搖搖晃晃的往地上倒。
黑瘦的姑娘將她一把扶住。
……
曹不易剛有了點朦朧意識,就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
聲音之大,如春雷滾滾。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本君終於找到傳人了。”
另一個年輕而驚喜的聲音:“師父你怎麽在這兒?天界是不是出什麽變故了?為何我發了無數傳訊符出去,醫仙穀在凡界的傳人卻一個也沒出現?”
蒼老的聲音:“這片空間是本君給你的拜師禮,你要好好利用它。”
年輕而疑惑的聲音:“師父?”
蒼老又戛然而止的聲音:“將來飛升天界……”
年輕而錯愕的聲音:“師父!”
曹不易開始耳鳴。
“是誰?”
曹不易忍不住開口問了一聲。
哪個缺德玩意把功放開到這麽大的聲音?都擾民了。
此刻,曹不易以為自己還在原來的世界、自己的家裏。
以為樓上的鄰居又開始在家蹦迪了――不,這回沒放那些“動次、打次”,改播仙俠劇了。
仙俠,仙……
死蘑菇、臭鬆鼠!
讓她遭了大罪了!
曹不易意識逐漸的回籠,記起了一切。
之後,她特別想念一道東北菜。
小雞燉蘑菇。
在這個世界,把小雞換成鬆鼠,味道應該也是不錯的。
鬆鼠正在一片仙氣嫋嫋的藥田裏采摘成熟仙草,突然間炸了一下毛。
“菇奶奶,菇奶奶,你有沒有覺得很冷很冷?”
蘑菇看著被鬆鼠灑在地上的仙草,生氣地道:“你個自帶皮草的家夥怕什麽冷?再敢把藥灑了,我就要把你的皮草借來穿一穿了。”
主人為了曹不易那小丫頭,耗了太多仙靈之力,又到石像內閉關去了,要很久才能出關。
主人交代的任務,它必須要好好的完成。
這些仙草,一棵也不能損毀。
鬆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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