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過猶不及
盧陵春蹙眉道：“那現在怎麽辦？這狗賊這麽一弄，咱們是沒法出手了。”
若是出手，那狗賊定然會大肆宣揚，說王姬弑母誅兄。
王姬可是以仁善得名的，失了仁善之名，王姬的號召力，想必會大大下降。
寧玉倒不在意這個。
她勾了勾唇，眼神冰冷如冬雪，“咱們不需要出手。”
“你也不用慌，如本宮之前所說，隻要本宮在這裏，城內總會有人出手的。”
“可是王後他們……”
寧玉眉眼沉了沉，“不必憂心，自會有人護他們周全。”
盧陵春頓了片刻，抱拳道是，“是臣駑鈍了！”
即便沒人出手，這麽圍著，也夠他們受的了。
再時不時地蠱惑人心，她就不信所有人都能堅若磐石。
隨著夕陽西沉，天色漸漸暗沉下去，最後一絲光輝也被夜色吞噬。
四月底的夜裏已經不算冷了。
野外蟲鳴聲清晰入耳，伴隨著蟲鳴聲的是一道笛聲。
笛聲幽咽，在夜裏飄遠。
王城之上，有幾名黑甲黑袍的小將領扶著佩劍立於城牆之後。
衛後等人被人從城牆上放了下來，此刻捆綁在牆邊的大柱子上。
幾人被綁在牆邊半日，本就不好的麵色越發煞白。
幾名小將領看了眼被捆在牆邊，低著頭不知是睡著還是昏倒的幾人，走到牆邊，搓著手看著明明暗暗遊龍似的火把。
“看著安和王姬帶的人是不少啊。”
同伴點點頭，“至少有十幾萬人了吧，真要攻城的話，咱們這點兒人根本守不住。”
幾人交換個眼色，便抿了唇。
先開口那人一笑，拍一拍旁邊人的肩膀，“待會兒下了崗，哥幾個一塊去喝一杯？”
其他人答應下來，幾人便又扶著刀裝模作樣地在城樓上轉悠巡視。
不至這幾天有別的心思。
整個王城，不知道有多少人徹夜難免。
當然，這些人裏不包括寧濤，他高床軟枕，懷擁美人，倒是睡的十分安穩。
各個官員府邸，有人從不起眼的角門進進出出。
敞亮的書房裏，有竊竊聲傳出：“大人您說安和王姬她怎麽回來的，她不是在大靖當太子妃麽。”
“誰知道呢，新王當政，天下不歸心，他想將邊關二州送給大靖，以此交好，可瞧瞧，邊關戰將，哪個聽他的？”
“大人可想過別的出路？”
大人當然想過別的出路。能活著，誰願意去死？
寧安和雖已不再王城四年，可她的手法，誰人敢忘？
至今大薑所沿用的諸多法則，以及選官製度，也是當初由她同太子殿下一同製定出來的。
“大人，棄暗投明才是最佳選擇。王姬所帶部將眾多，王城撐不了多久。”
大人撚須，“你說的，我又何嚐不知？隻是……”
“大人怕什麽，當初哪位不是迫於形勢才臣服於那逆賊的？而且王姬說了，棄暗投明者，既往不咎，取寧濤首級者，封萬戶侯！”
大人撚須沉思片刻，沉聲道：“你去一趟王大人府上。”
幕僚笑了，朗聲應是。
這一幕在許多府邸上演。
一場暴風雨將要在王城傾下，暴雨之後，便是長虹萬裏！
轉眼又是兩日過去。
衛後等人依舊日日被困在城牆之上，寧玉差人日日在城下叫罵，卻一直沒有真的開戰。
消息傳到乾清宮，寧濤哈哈大笑。
“孤就知道、孤就知道那寧安和不敢背弑母誅兄的惡名！哈哈哈哈……”
陶姓將領卻隱約有些擔憂。
總感覺這兩天平靜的有些過了。
寧濤見他眉頭皺著，隻覺滿腔的興然被敗，不高興道：“陶愛卿愁眉苦臉做甚？寧安和不攻城你還不高興了是不是？”
陶將軍搖搖頭，道：“不是，王上臣擔心有什麽變數。”
寧濤笑了，不屑道：“能有什麽變數，愛卿別擔心，好好當差去吧！等這事兒了了，孤這裏少不了你的好處！”
陶將軍皺了皺眉，心裏頭依然有些不踏實，但還是順從寧濤退下。
城外的營帳裏。
寧玉抬眼看著轉來轉去的盧陵春，道：“別轉了，轉的本宮頭暈。”
盧陵春看向寧玉，兩步走到她麵前，皺眉道：“王姬啊，這都兩天了，城內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您就不擔心嗎？”
“王後他們日日被暴曬在太陽下，雖說如今天還不熱，可是……”
寧玉低眸，“擔心也沒用。”
“本宮如今出手，損兵折將不說，反倒會害了母後他們。”
“可是城內還是沒有動靜啊。萬一……臣是說萬一，萬一寧濤那賊廝將官員將士都收服了，那不是……”
寧玉道：“你高估他了，他沒那個本事收服所有人。”
“他奪下王城，也是虧了有高人幫助，估計他自己還毫無所覺，以為自己有多厲害呢。”
盧陵春眉頭皺的更深了，“高人？”
“什麽高人，若上次有高人相助，這次莫不是也……”
寧玉冷笑一聲，“那高人不會再幫他了。”
盧陵春一頓：“為什麽？”
“因為他所求達成了啊，他若再出手，便是過猶不及。”
盧陵春張了張嘴，轉過目光望著帳子消化了會兒，又看向寧玉，“王姬怎知有高人助他？”
“因為本宮就是那位高人的棋子啊。不，不止本宮，這世間，無一人不是他棋盤上的棋子。”
盧陵春：“……”
接受無能。
這怕不是王姬她自己瞎說的吧？
盧陵春想了想，又覺得寧玉沒必要騙她，試探著問道：“王姬認識那位高人？”
說起這個，寧玉伏在桌麵的手緊握成拳，眼底似有寒冰凝聚：“自然認識了，他……可是照顧了本宮九年的義父啊。說起來你也應該聽過吧。”
盧陵春吸氣。
安和王姬的義父，她自然聽過了！
可是、可是……王姬的義父，怎麽可能是幫助寧濤的高人？！
他不是常郡山下的農夫嗎？
不，不對，王姬同德恩都是十分有手段的人物，身為農夫的義父厲害，也不難解釋。
可是，他是王姬的義父啊！
他為什麽要幫助寧濤禍害王姬呢？
盧陵春這麽想著，也問了出來。
寧玉也沒瞞她，低聲道：“他，二十多年前，是大靖的太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