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斬草要除根
孩子隻有七八歲,隻到寧玉腹部高,卻拾起一把染血的刀,朝寧玉撲來。寧玉後退幾步躲開,餘光瞥見許念韻拿著一把刀走來,她還沒來得及阻止,刀已經刺進了孩子胸膛。
“既然殺,便要殺幹淨,斬草要除根,一時心軟,將來給自己留下一樁麻煩倒不好了。”許念韻鬆開手,孩子帶著刀向後倒去,她轉頭看向寧玉,“你還是心太軟了,你現在是王姬,心太軟可不是個好事。”
寧玉:“……”
沐左:“……”
士兵們:“……”
她還心軟?!她心再硬就成石頭了!
士兵們表示長知識了,這年頭,果然變態在人間,原以為他們的王姬已經夠變態了,沒想到來了個王姬的阿姐,比王姬還要變態。
寧玉眼角抖了抖,“他終究是個孩子,做錯事的是他父母,與他無關。”
許念韻:“可是這個孩子不思己錯,不思父母之錯,隻覺得殺他父母便是你的錯,還想著要你的命,現在他死了,是他還小沒本事,若是再過十年呢,他習得一身好本領趁你不備再來殺你,那時你待如何?”
寧玉:“……”
因為有死例在前,再沒有人敢出聲,所有人都啜啜喏喏哆哆嗦嗦地蹲在牆角。
寧玉掀掀眼皮,朝沐左示意,沐左心領神會,走過來接場子,寧玉帶著許念韻走去幹淨的桌邊坐下。
“有沒有被土匪前日從張家村擄來的,有的話站出來。”沐左問道,“我們受過諸位父母兄弟托付,來接諸位回家。”
王姬答應過村民將擄走的女子帶回去,答應了的事自然該辦到。
原本聽到他們尋找張家村的人,女子嚇得瑟縮不已,頭都恨不得鑽進地縫裏,再聽到後半句,才鬆了口氣高興起來,眼淚也不爭氣地往出湧。
這些人是他們的爹娘兄弟找來救他們的嗎?他們沒有放棄她們啊,她們可以回家了。
張家村的女子紛紛站起來,淚眼朦朧的望著沐左。
“我們真的可以回家了嗎?”一女子哭問,沐左點頭答是,“待會兒跟著我們下山。”
女子們哭聲更甚,彼此抱在一團,又哭又笑。
沐左又朝其他女人道,“你們也自由了,可以回家看看了。”
“回家?我們怎麽回家啊……”一婦人抱著孩子哭道:“我們已經是土匪的女人了,就算我們的家人不在乎,可別的人怎麽可能容得了我們!即便容得了我們,那我們的孩子呢?我們的孩子怎麽辦?嗚嗚嗚嗚……”
這個的確是個問題啊。
沐左眉頭皺起,那該把她們怎麽辦?
“那你們便留在這裏吧。”寧玉突然開口。
沐左還以為她要殺光這些女人,忙要開口阻止,又聽見她說:“他說的話你們聽不懂是不是?他說了你們自由了,既然你們覺得家不能回,自然可以選擇不回家,他讓你們回家是關心,不是強迫。”
“你們可以下山尋找生計,也可以留在這裏,隨你們便。寨子我們不燒,留給你們,這麽大一片山,開墾荒地種田完全可以養活你們。”
說完寧玉擺擺手,有些不耐煩地問道:“這樣行不行?”
女人們愣愣看著寧玉,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雖說她們在寨子裏沒有多少自由,卻也不需要辛勤勞作,她們早已經過慣了不勞而獲的生活。
“下山吧。”寧玉對沐左說,沐左點下頭,招呼張家村的女子們跟上,又吩咐士兵們將屍體拉出去焚燒。
寧玉走兩步,突然回頭看向婦孺,婦人們一個激靈抱緊孩子,眼神惶恐。
“教導好你們的孩子,不能作奸犯科。若有作奸犯科者,殺無赦。”
寧玉說完轉身離開,婦人們抱著各自的孩子,就這麽直愣愣地看著他們離去的離去,拉屍體的拉屍體,一動不敢動。
……
……
“王姬,真的把她們就這麽扔下?一幫婦孺,活的下去嗎?”有士兵猶猶豫豫地問寧玉。
畢竟王姬挺心善的,不會真不管吧。
士兵心想。
卻聽到寧玉說:“那就不管我們的事了,隻要她們想活著,總能活的下去。”
“人啊,脆弱卻也堅強。”寧玉說道,說完看向士兵,眨下眼睛似笑非笑道:“當然了,你要想養著她們,本宮是沒有意見的。”
士兵:“……”
當他沒說。
士兵閉嘴,悶聲跟在寧玉後麵。
沐左側目看寧玉一眼,目光有些複雜。他原以為這個王姬隻是個貌美天真的姑娘,她總是眉眼彎彎,笑起來時如夏花盛開,看起來一副軟萌可欺的模樣,卻沒想到她根本與看到想到的天差地別,她會武功有謀略,心善時如菩薩,心硬時如磐石。
沐左握緊手中的劍。
回去得跟將軍寫封信好好說說新近發生的事情,尤其是這位王姬。
因為帶著一堆女人,他們走的並不快,上山時隻用了一個時辰,下山都用了兩個時辰了卻還沒有走到。
阿豆原本是在樹叢裏躲著的,隨著太陽一點點西斜,他越來越焦急,索性從樹叢裏爬出來。
他在山腳下來來回回踱步,時不時駐足往山上眺望。
隻能看到越來越斜的太陽。
太陽都快下山了,他們卻還沒有下來。
阿豆實在忍不住,一甩手,鼓氣勇氣往山上跑去。
不管怎麽樣,他得去看看!
阿豆蒙頭跑了幾十米,就聽見誰喊他阿豆阿豆。
阿豆舉目看去,便看見了一群人,正往下走,逆著光他看不清他們的長相,隻模模糊糊看到前麵的身姿直挺,阿豆想應該是姑娘的護衛,他們身後跟著一群女孩兒,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往下走,叫他的就是她們。
是村裏的丫頭們,阿姐也該在其中!她們回來了!姑娘將阿姐她們救回來了!
阿豆胸中激蕩跳動,他喊著“阿姐阿姐”,拂開雜草樹枝朝人群跑去。。
隨著距離漸漸拉進,阿豆看清了他們的形容,他們身上臉上都是血,為首的女子身上白衣也被鮮血漿染,如紅梅在雪地裏盛開,給她甜美的長相平添幾分詭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