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重頭再來
“真的……一定要離開嗎？”
望著那個似乎是去意已決的身影，一直沉默著的楚皎潔開口問道，“這件事情難道已經沒有可以回旋的餘地了嗎？”
“……”何睿明原本堅定的步伐有一瞬間的遲疑，他笑著開口，“小潔，這世間之上本就沒有那麽多十全十美的事情，有的隻不過是你我之間不願意輕易的割舍掉的幻覺罷了。”
幻覺？！
楚皎潔眼角一直不斷湧動著的晶瑩終是忍不住的順著臉頰，無聲的滑落下來。
她，曾經是真的以為，隻有何睿明，會在這時間的洪荒之中，永遠的就在自己的身邊。
如今看來，終究也隻是一場泡影。
何睿明，終究不是那個可以陪在自己身邊的人。
“……”頓了頓，楚皎潔笑了笑，隻是那笑容之中帶著說不出的苦澀，“也許，你隻是在為你的離開找一個完美的借口吧？畢竟，你……從來都沒有說過會一直陪伴在我的身邊。”
低聲說出這些話，話語當中夾帶著說不出的自暴自棄。
曾經，他以為自己擁有了別人想要擁有的一切：工作，友情，還有……愛情。
隻是，這一切的一切，如今看來，終究都隻是幻影。
她擁有工作，但那樣的工作不是她所喜歡的，她想要得到的，不過隻是一個可以名正言順的接近嚴端的機會而已；她擁有友情，身邊有些朋友，隻可惜，那些朋友市儈的就連她都時常會分不清楚，她們愛著的，究竟是自己這個朋友，亦或者是，她背後的許薈芸；至於愛情……
她曾經以為，自己的愛情一定是屬於嚴端的，可是重逢以來，他對自己的態度著實冷漠，楚皎潔一次又一次的被刺傷，一片狼藉，原本茂密的森林，轉眼間寸草不生；就在她的感情世界荒蕪一片的時候，何睿明出現了，攜帶著冬日裏最為溫暖的豔陽。
曾今，她天真的以為，何睿明會成為自己的救贖。
可如今看來，他終究是在為自己撐死了一片天之後，親手選擇摧毀了它。
以最為殘忍直接的手段。
“小潔……”依然是注意到了楚皎潔臉上越發不對勁的表情，何睿明連忙開口，隻是，他沒有什麽血色的嘴唇張張合合，卻是一個字都沒能夠說出口來，隻是無力的叫了叫她的名字。
！！！
楚皎潔什麽都沒有說，隻是伸出手，擋在了兩個人的中間。
“你走吧，如果，你早就已經注定不屬於我，我也不想要再過多的去糾結些什麽。”
！！！天崩地裂是什麽感覺，如果可以，何睿明迫切的希望，自己從來沒有遇見過這些事情，最好是和楚皎潔天各一方，永不交集。
至少，楚皎潔這平安長樂的歲月之中，不應該有他的存在。
“小潔……”
“你讓皎潔冷靜一下吧，我會慢慢跟她說的。”
……就在氣氛極度尷尬的時候，嚴端抿了抿唇，站出來，開口緩解著尷尬。
楚皎潔的心情，他勉強能夠理解，正如才蘇醒過來的他得知了蘇小嬌和整個嚴家的背叛一樣，被自己最熟悉的人背叛，那感覺要比尋常的背叛還要深刻上百倍。
“……好。”
愣了愣，何睿明並沒有想到嚴端會願意出手幫自己，轉念一想，也許是因為他們都心知肚明，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再給他和楚皎潔造成任何的阻礙了吧。
果然，有的時候，有些人比他想象的要簡單許多。
“皎潔，我知道你現在心裏麵不太好受，但是，有的時候，有的事情，是根本沒有辦法去做到十全十美的，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之上，總是有些東西是沒有辦法兩全的，所以，你試著去體諒一下何睿明好不好？”
將楚皎潔推到了一旁，整個人蹲在了楚皎潔的麵前，雙手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雙鬢。
偶爾看見幾根白發，輕輕的扯了下來，扯完以後用手揉了揉剛剛那個被拔掉一根頭發的地方，動作輕柔的就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一般。
……楚皎潔並沒有立刻做出回答，低垂著腦袋，陷入了沉思。
望著楚皎潔的這副模樣，何睿明眼眸深處一閃而過一抹根本掩飾不住的心疼。
腳步不自覺的往著楚皎潔挪動著，不過兩三步的距離，他卻隻覺得自己仿佛是經過了整整一個世紀。
嚴端察覺到身後那不斷靠近的身影，連忙轉過頭去，小心翼翼的將手抬了起來，放在唇上，做出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何睿明會意，重重的點了點頭，朝著身後退了回去。
一步，兩步，他，離楚皎潔已經越來越遠了。
不僅僅是他與楚皎潔之間的距離，更多的是，他的心和楚皎潔的心之間的距離。
他，真的已經回不了頭呢。
因為楚皎潔遲遲沒有說話的原因，嚴端也不好再說些什麽，何睿明更是一言不發。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忽而，她快速的抬起頭，一臉的嚴肅，隻是在嚴端看來，卻像極了一個做錯事情的小孩子，害怕被家裏麵的大人責罵，努力的將自己的整張臉繃緊。
不由得低頭淺笑，被楚皎潔發現以後，連忙繃緊自己的臉。
“既然你去意已決，我當然是不會再說些什麽的，可，我想要說的事情就是，你……”
沒有再接著說下去，一顆黑色的眼珠在眼眶裏麵不停的轉動著，似乎是在悄悄盤算著什麽，楚皎潔看沒有人要插話，微不可察的歎了一口氣，輕啟紅唇，“在接下來的所有時間裏麵，一定不可以忘記在中國還有我這麽一個朋友，不然的話，你就死定了。”
似乎是為了增加自己所說的話語的可信度，楚皎潔緊緊的捏了個拳頭，咬牙切齒道。
“好。”注意到楚皎潔唇邊逐漸蕩漾開來的笑容，何睿明心中一直懸著的那顆大石頭終是平穩的落了地，眸光之中湧動著淚光。
重重的點了點頭，何睿明嘴角勾起了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
轉回身去，拿著機票和護照的那一隻手高高的舉了起來，衝著身後的兩個人揮了揮。
臉上的表情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那般溫暖，嘴角的弧度也被染上了一些說不出的苦澀，不自覺的緊閉上雙眼，何睿明心裏麵一個聲音不斷的叫囂著。
小潔，再見，這一次，是真的再見了。
始終保持著笑容，直到那個挺拔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之中，楚皎潔揉了揉早已經笑僵的臉，長歎了一口氣。
“阿端，你說，他還會回來嗎？”
……嚴端聽著楚皎潔的問題，一時之間，心中百味雜陳。
該怎麽說呢，他，從來都不知道，何睿明究竟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所以，他也不大能夠理解何睿明的心情，但有一點，他很確定。
何睿明，做出如今的這個決定想必是下了最大限度的決心。
“也許吧，我們應該給他時間，有些事情，隻有時間才是最好的良藥。”
頓了頓，嚴端垂眸看了看楚皎潔，卻發現那個嬌小的身影正將自己的一雙手交疊著放在下巴處，撐著下巴，沉思著什麽。
無奈的癟了癟嘴，他這才開口說道，繼續著之前的話題。
“不過等到他下一次回來的時候，我想他最想看見的大概是你能夠克服內心的恐懼站起來，畢竟，隻有能夠擁有舞蹈的你才是最為自信的。”
……楚皎潔沉默了，其實，他們幾個人的心情，自己又怎麽可能完全不明白？
隻是，日複一日的複健，她的雙腿變得越來越沉重，她的舞蹈越來越遠……
“皎潔，你總有一天需要站起來，重新去麵對這個世界的不是嗎？我們隻不過是將這個時間提前了而已，難道，你就準備一輩子坐在這個輪椅之上，讓輪椅成為你的腿？”
嚴端當然知道，楚皎潔並不是不能夠站起來，她隻是，沒有了麵對自己的勇氣。
午夜夢回之時，他曾經被一個真實的夢境嚇醒，醒後，楚皎潔用力的扒拉開自己身上的被子，額頭上不斷的往外麵冒著細汗，嘴裏麵不停的喃喃自語著。
“我，我的腿！我的腿怎麽可能還有資格站到那個充滿了光彩的舞台之上，我不配了！”
有的時候，嚴端甚至懷疑，楚皎潔其實一直都是清醒的。
可，那些話說完之後，從病床之上傳來的細微的呼吸聲，似乎是在嘲笑著自己的無知。
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在心裏麵暗自發誓，終有一日，他要讓楚皎潔重新站到那個光芒萬丈的地方，以最自信的模樣。
“阿端！”似乎是被觸及到了內心深處最為柔軟的地方，楚皎潔就像是一隻炸毛的貓咪一般，開口大聲的怒斥道。
“皎潔，就當做是為了你自己，能不能試著站起來，我……我們都還在等著那個光芒萬丈的你回來，以鳳凰涅槃的方式，至少，讓你的母親觀看一次你的舞蹈。”
！！！
話音剛落，楚皎潔的瞳孔猛地一下睜大，隨後，她才緩緩的點了點頭，“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