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他的請求
嚴端心裏麵有些小小的失落，不再言語。
緊抿著唇，站到窗邊，雙手插在褲兜裏麵，專注的望著窗外。
望了許久，嚴端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目光仍緊緊的鎖定在窗外某個小角落裏麵。
何睿明站在一旁，用手拍了拍自己身上被嚴端攻擊過的地方，垂眸站在那裏，意料之內的嘲諷卻沒有如期而至。
抬眸，嚴端哪裏還有之前那盛氣淩人的模樣，整個人像是被籠罩在黑壓壓的烏雲之中。
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因為無意間被自己戳中了內心深處那塊不願意被人揭開的傷疤的原因，何睿明總覺得，自己麵前的這個男人，也許從來都沒有他想象當中的那麽殺伐果斷。
他，那去看上去完好無損的軀殼之下，也許隱藏了更多不為人知的辛酸與風雲詭譎。
隻是，這些似乎都不是他應該關心的東西。
“嚴端，你.……”
原本已經準備好了許多刺激他的話，但，望著自己麵前那一張明明完全融進了陽光裏卻仍然顯得落寞的臉，他卻是硬生生的一句話也沒有辦法說出來。
下意識地收緊了自己的拳頭，何睿明無力的掙紮了兩下，跺腳選擇放棄。
空蕩的走廊之上，隻有他們兩個人。
遠遠望過去，嚴端雙手插在褲兜裏麵，看上去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但從手腕處隱隱的泛紅來看，他，似乎正在極力的隱藏著自己內心深處湧動著的某種情緒。
而何睿明，則是一種完全截然不同的狀態。
他雙手環抱著胸，微微的側過身去，任由窗外的陽光點點滴滴的鋪灑在自己的臉上，逐漸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其中，一臉的悠閑，如果你可以完全的忽視掉她臉上時有時無的憂傷的話，你就會清楚的意識到，他，似乎也並沒有想象當中的快樂。
至少，在嘴巴上勉強地戰勝了嚴端的這件事情，他並沒有收獲到一絲一毫的快樂。
他曾經以為，隻要將嚴端這個潛在的威脅從他們兩個人的生活當中徹底的趕出去，他便能夠高枕無憂。
如今看來……
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何睿明笑著搖了搖頭，微微垂眸，長歎了一口氣。
不自覺的伸出手，就在那隻手快要接觸到嚴端那寬厚的肩膀時，何睿明整個人就像是觸電了一般，瞬間將手收了回來，低頭望著那隻剛剛差一點就打到別人肩膀之上的手，嘴角逐漸上揚起了一個有些苦澀的笑容。
他，好像差一點就自作多情了呢。
嚴端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何睿明剛剛差一點就做出來的舉動，人是高傲地揚起自己的下巴，專注地望著窗外某個角落。
突然有些好奇嚴端究竟是在看些什麽東西，何睿明順著她的視線緩緩的望了出去。
但，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刺眼的虛無。
反複地搖了搖自己的腦袋，努力的眨了眨眼睛，何睿明仍然是一無所獲。
最終，何睿明隻得選擇放棄。
微微的彎下身子，何睿明從地上拿起了之前放在一旁的熱水壺，轉身朝著相反的地方走了過去，在經過那扇一直都有一個小縫的房門處，他腳步頓了頓，心裏麵突突的跳了好幾下。
最終，並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他轉身離開。
殊不知，就在他剛剛停頓的那一瞬間，房門之內的兩個女人都屏氣凝神的等待著，整個身體都不自覺的僵硬，大腦飛速的轉動著，想著若是何睿明在剛剛那一瞬間，選擇推開了這扇房門，他們兩個人究竟應該編造些什麽樣的借口才能夠勉強的搪塞過去。
隻可惜，何睿明並沒有進去。
緩緩的鬆了一口氣，楚皎潔望了一眼仍然站在原地的嚴端，歎了一口氣，轉身，輕輕的走回到了病床之上，期間無數次回頭，流轉的目光始終鎖定在嚴端的身上，眼神之中夾帶著說不出的不舍。
他，好像心中藏了什麽很重要的事情呢。
“媽媽，我.……我好像真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女人呢，明明是何睿明的女朋友，可是您看，我的眼睛裏麵隻裝得下嚴端.……”
輕描淡寫的說了兩句，許薈芸清楚的看見了楚皎潔眼底深處不斷湧動著的苦澀。
她，眼睛裏麵究竟藏著什麽。
雙手不自覺的捏緊，隨後輕輕的放上楚皎潔的肩膀，一下又一下，安慰著她。
楚皎潔滿腦子隻有嚴端醒來以後，心痛的質問著她的臉。
那個時候的嚴端，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什麽原因，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一個人的身上，那個被自己拒絕時的眼神，那一隻被自己推開，無力的垂落在身體兩旁的手，那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隻為了求自己不要離開他的話語。
那天的一切，隨著時間的流逝，在她腦海之中反而愈加深刻。
你其實已經做的很好了，若是換做其他人，也許會做出更加惡劣的事情來。
明明隻是一句話的事情，許薈芸卻發現，無論自己怎麽努力，似乎也沒有辦法說出口。
不甘心的努了努嘴，許薈芸那張在平時能言善道的嘴巴在如今也變得怪怪的，像是被人用最為強力的黏膠黏上了一般，怎麽都無法張開。
許薈芸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既然已經沒有辦法挽回，那就隻能試著從這一刻開始阻止。
“小潔，其實……”深呼了一口氣，許薈芸鼓起了勇氣，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麽，卻被楚皎潔無情的打斷。
“媽媽，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好人，可，有的時候，並不是我不想要當一個好人，隻是這個世界，有的時候總是愛和人開玩笑，而我們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掉進那些個所謂命運的漩渦之中，無能為力。”
楚皎潔苦笑著搖了搖頭，命運似乎尤其愛和她開玩笑呢。
就在她萬念俱灰，準備放棄尋找嚴端的時候，上天將嚴端以另外一種方式送回到了她的身邊，雖然他的大腦裏麵早就已經沒有了曾經和自己之間的那些愉快的回憶，但，即使是這樣，她也感到無比的慶幸，至少，她能夠知道，嚴端還活在這個世上，健康的活著。
隨後，就在她為嚴端重新的出現在了自己身邊而感覺到慶幸的時候，嚴端那個所謂的未婚妻——蘇小嬌找上了門，不得不說，在曾經不了解真相的楚皎潔眼中，蘇小嬌是一個很好的賢妻良母，至少，她和嚴端之間是門當戶對的。
可後來，她漸漸的就發現，蘇小嬌並沒有在眾人麵前顯示出來的那般愛嚴端。
她貪慕虛榮，她大小姐脾氣，她……愛的從來不是嚴端。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楚皎潔想，至少嚴端是愛她的，至少從那個叫做蘇小嬌的女人的身上，她深深愛著的嚴端能夠得到最為真實的幸福。
就在她準備從嚴端的世界當中全身而退的時候，一紙婚約將他們兩個人再一次的綁在了一起。
在那個隻有他們兩個人的電梯裏麵，書上說，狹小的空間之中最為容易滋生曖昧的情愫，所以，那天的她趁著嚴端沒有看過來的時候，一遍又一遍的，裝作不在意的審視著鏡子裏的自己，做各種各樣的奇怪表情，似乎也隻是為了緩解她的緊張。
就在她鼓起了全部的勇氣，捧起一顆真心準備和嚴端說話時，她卻隻得到了嚴端的冷言冷語。
在那時，她傾心去愛過的男子，將她視為這世間最為凶狠的洪水猛獸。
那天到了最後，她也隻能勉強記得，嚴端那冷漠的眉眼和猶如是最為尖銳的刺刀一般的言語，她隻記得，自己的一整顆心髒都像是被嚴端狠狠的撕碎，再毫不留情的扔進寒冬臘月的冰河之中一般。
而就在她得知原因之後，竟壞到將何睿明拉進這一場漩渦之中。
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她甚至將何睿明拉到了嚴端的麵前，隻是，那一個個醉生夢死的夜晚，她，迷迷糊糊之中，似乎將自己的真實想法都告訴了何睿明，那個像個傻子一樣，隻知道看著她的男人。
隨後，她總算是勉強的全身而退了，但，嚴端在這個時候出了事情。
……
接下來發生的那一切她已經不想要再去回憶，就像是那些伴隨著時間的流逝，在她的腦海之中越來越清晰的東西。
命運，似乎格外的愛捉弄她呢。
“媽媽，我想……”
“什麽都不要想，我不想要去逼你做出一些你並不願意的選擇。”
就在楚皎潔快要做出選擇的時候，許薈芸輕輕的捂住了她的嘴巴，衝著她搖了搖頭。
隻是，兩人都沒有發現，門外那個微微的勾了勾嘴角，笑得燦爛的身影。
“叮鈴鈴。”嚴端的手機突兀的響了起來，連忙捂住，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開，屋內的兩人許是太過於投入的原因，並沒有聽見門外傳來的聲音。
“喂？”
“總監.……”電話對麵的人欲言又止，深呼了一口氣，這才繼續道，“總經理說想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