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來
“.……”盡管麵對著何睿明的冷嘲熱諷,嚴端始終站在床邊,眼神空洞,一言不發。
嚴端的沉默就像是在無形之中嘲笑著何睿明,嘲笑著他的自作多情。
心裏麵惱怒之意更甚,何睿明索性將他逼到了牆角,幾乎整個人都快要靠在他的身上,手裏麵緊緊攥著的衣領開始扭曲。
他望著麵前那個一臉無所謂的嚴端,滿腔的怒火,找不到任何地方可以發泄。
“你現在這種無所謂的態度是什麽意思呢?不會是單純的覺得這樣的你就會比我高貴吧?我現在也不想和你扯東扯西的,隻是想要單純的問問你,小潔腿出事的原因究竟是不是因為你!”
雖然這本該是個疑問句,但這個問題的答案似乎早就已經在兩個人的心中有了定數。
何睿明這些天以來,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詢問著楚皎潔,在她出車禍的那一天晚上究竟都發生了些什麽。
可每次隻要一提到這個話題,前一秒都還在和他嘻嘻哈哈的楚皎潔,下一秒便會陷入無止境的沉默,她,隻是眼神空洞的望著窗外,努了努嘴,好像是在無聲當中表達著些什麽。
何睿明曾經很努力的嚐試著想要去讀懂她隱藏在沉默當中沒有說出來的話,楚皎潔卻像是早就已經察覺到了他的意圖一般,將自己試圖說出真相的那一麵隱藏在黑暗之中,絲毫不願意展示在自己的麵前,哪怕隻有一點點。
這些天以來,無論如何努力,他終究都是一無所獲的。
而如今,嚴端與之前相比起來明顯的憔悴似乎也間接地證實了這些天以來他心中無數次一閃而過的念頭,楚皎潔,她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法去努力地保護著自己想要保護的人;自己一直都在保護著一個隻想要保護別人的女人;而嚴端,他卻像是從未踏進過這個複雜的交際圈一般,隻是站在第三人的角度,注視著他們曾經的愚蠢。
這種感覺,猶如是重錘一般重重的敲打在了何睿明的心頭,一下又一下。
直至最後將他完全摧毀。
“你是不是想要向我證明一下你究竟有多勞累?我知道你這些天一來因為處理你哥哥的事情很是勞累,不過,我很遺憾的告訴你,我始終沒有辦法分辨清楚你這些天來的勞累究竟是為了扳倒嚴磊,從而坐上那個你曾經擁有過的位置?還是.……”
隻是為了單純的想要彌補一下你內心深處那不斷折磨著你的愧疚?!
後麵的那半句話,何睿明沒有再接著說出來。
隻是,他那雙宛若是被注入了一汪深泉的眸子,此時卻像是被人硬生生地點燃了火一般。
用那雙仿佛下一秒就會噴出火的眸子惡狠狠的盯著自己麵前那個叫做嚴端的男人,何睿明緩緩的開口繼續說道,話語當中的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他全身的所有力氣,慢慢的從牙齒縫當中蹦了出來。
“嚴端,你說話啊!”
說話?
嚴端雖然從開始到現在都始終保持著一言不發的狀態,但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的莞爾一笑,隻是那笑容卻未曾到達眼底,趁著那張俊俏卻在此刻看上去顯得有格外蒼老的臉龐,他笑容看上去竟有幾分詭異。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多想自己能夠說話。
至少那還能夠代表著,在他枯燥的人生當中,還有話可說。
“.……”無論何睿明再怎麽在他的身上實施著各種壓迫,嚴端始終都保持著一言不發的狀態,緊閉著自己的嘴巴,說什麽也不願意開口。
大概,他已經喪失了言語能力。
腦海之中開始不斷地湧現著之前在醫院裏發生的一幕幕。
“小潔,我們今天一起出去曬曬太陽吧,剛好,今天可是這一段時間以來唯一的晴天。”
何睿明一大早的就已經安排好了,他們兩個人今天一整天的行程。
將窗簾輕輕的拉開,他徑直將楚皎潔身上蓋的嚴嚴實實的被子猛地一下拉開,露出了那個穿著病號服的弱小的身軀,楚皎潔隻是伸出手在空中胡亂的揮舞了兩下,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便翻過身去繼續睡。
何睿明望著麵前那個始終都不願意起身的身影,有些無奈的勾唇笑了笑。
他用手輕輕地拍了拍楚皎潔的背,手順著她的身體逐漸的下移,最後落在纖細的腰肢上,頓在了那裏,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
楚皎潔似乎是覺得有些不大舒服,不安的皺了皺眉,將手也放到了腰間,疊在了何睿明手上,而他在感受到楚皎潔的回應之後,整張臉的表情再也沒有了剛剛的深情,反而帶著幾分小惡作劇的竊喜。
楚皎潔隨後便徑直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癡癡地笑著。
“你每次都撓我癢癢,你是個男朋友怕是個假的吧,是我在路邊撿來的吧?!”
!!!
就在男朋友三個字從楚皎潔的嘴巴當中那麽順其自然的出來之後,門外的嚴端再也沒有了任何的勇氣站在門口,從頭到尾像個見不得光的窺探者一般。
他原本平靜的放在門把上的手不自覺的用力,太陽穴附近的青筋不斷的跳躍著。
他曾經在自己的腦海當中勾勒出無數有關於未來的景象。
有楚皎潔的未來,以及……沒有楚皎潔的未來。
前者,他在午夜夢回之時曾經奢望過無數次,無論是夢境亦或者是現實,他都不止一次的奢望著,夢境之中,他對楚皎潔做過許多的事情,甚至過分的事情也不少;而後者,他有的時候甚至隻是簡單的想一想,都覺得自己一整顆心髒都疼痛到根本無法呼吸。
而之前,他也不是不知道何睿明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成為了楚皎潔的男朋友,隻是,該怎麽說呢,他從來都把這個當做是黃粱一夢,不願意去相信。
楚皎潔也曾經無數次的在自己麵前明裏暗裏的承認過何睿明的身份,而他,寧願自欺。
隻是如今,往日裏那些自己不願意承認的事實都如同是返潮的浪花一般,重重的拍打在了沙灘之上,而他,本隻是悠閑的在沙灘上乘個涼,卻無端地被這浪花迷了眼。
“隻怕你這個女朋友也是我在路邊撿過來的吧.……”
……
後麵的他們究竟還說了些什麽自己已經記不太清了,嚴端隻覺得壓抑。
從那以後,他才終於得明白過來,有的時候失去愛的人遠遠沒有失去愛的能力來的痛苦。
而他,不僅失去了自己愛的人,也失去了再次去愛的勇氣。
“嚴端,我讓你回答我的問題,你難道沒有聽見嗎?!”
何睿明的一聲怒吼將嚴端從自己的世界之中緩緩地拉了出來,何睿明那張憤怒的臉龐出現在了他的全部視野範圍之中,嚴端一改之前一言不發的態度,微微的勾了勾唇,隻是那笑容看上去實在有些冷淡,仔細看上去甚至還帶著幾分似笑非笑的意味。
“你在笑什麽?”
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嚴端嘴角逐漸上揚的弧度,更像是在嘲諷。
他隻覺得自己心中所有沉睡著的野獸都像是見到了自己最喜歡的獵物一般,睜著猩紅的瞳孔,露出了最鋒利的爪子,張開了血盆大口,不斷地在他體內叫囂著,霸占他的整個思緒,侵襲著他的每一根神經。
“沒什麽,我隻是覺得你有些可笑。”
可笑?!
何睿明有那麽一瞬間真的希望是自己聽錯了,嘴角勾起了一抹自我嘲諷的笑容。
明明從頭到尾都隻有嚴端站在一個完全沒有任何人支持的角度之上,他就像是大海之中的一座孤島,而自己,明明和楚皎潔是一對正處在熱戀之中的情侶,他,曾經是那麽努力的想要靠近那個在他心中唯一耀眼過的太陽,也曾經無數次的被她沒有來得及收斂的鋒芒深深的灼傷,隻是,如今他早已悄然成為了可以唯一站在太陽身邊的人,但,他為什麽卻沒有想象當中的那般開心呢。
嚴端,這個感情上的落魄者,卻始終高高的挺著自己的腦袋,像極了一個勝利者。
他,究竟是為什麽?
“我可笑?”頓了頓,何睿明似乎並沒有任何要給嚴端一點兒反應時間的意思,自顧自的開口繼續說道,“真正可笑的人恐怕是你吧。”
明明是一個感情上的失敗者!明明就是一個被所有人拋棄的存在!你究竟是站在什麽角度上在嘲諷我的?
一遍又一遍的在心裏麵問著自己這些問題,何睿明其實並沒有能夠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隻是單純的想一想,有些自欺欺人的答案似乎也可以讓自己的心暫時得到安寧。
“何睿明,我知道你是在間接的炫耀著你在感情上麵戰勝了我,不過很可惜,為欺騙自己,你甚至可以去盲目地將一種感情當做是愛情,這樣的你不是又可悲又可笑嗎?”
“你!”何睿明高高的抬起了自己的手,正準備一拳打下去,一道女聲有些突兀的插了進來。
“我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