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失敗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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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抓著手機的那隻手抖動得更加厲害，他已經低聲下氣的做到了如今這種地步，嚴端卻仍然咄咄逼人的堅持著自認為正確的那些事情。
心中最後的一絲耐心和勇氣已經被消耗殆盡，老人不停的做著深呼吸，身旁那個穿著白大褂的家庭醫生見此情景，則是慌張的朝著自己身後的護士招了招手，正準備給老人喂下白色的藥片，卻被老人抬起手拒絕。
一次又一次的嚐試著平複自己那越發不安的情緒，老人這才輕聲開口，淡淡地說道。
“你到底想要得到些什麽？錢？還是總經理的位置？”
頓了頓，老人似乎並沒有任何要等嚴端有所反應的意思便自顧自的繼續開口說道。
“不管你要什麽，爺爺都會補償給你的，就當做是我給你有關於之前那幾件事情的補償，之前的那件事情的確是爺爺對不起你，是我們嚴家對不起你，所以你生氣，你想要報複都是應該的，但是，爺爺隻求你，可以放過嚴磊，放過嚴家。”
“放過嚴磊？放過嚴家？”
仿佛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嚴端輕聲笑道，隻是那笑意卻未曾到達眼底。
之前他一個人無助的躺在醫院看裏麵的時候，怎麽就不見老人讓嚴磊試著放過自己呢？
如今，竟然是打著親情的名義，想要讓自己放過嚴磊，難道不可笑嗎？
從前，他一直都覺得，就算爸爸媽媽對自己有些偏袒，至少爺爺是一碗水端平了的。
緩緩的站直了身子，嚴端望了望窗外車水馬龍的世界。
街上的人都忙碌的來來往往，一個女子輕輕的斜靠在大樹的樹幹之上，而一個看不清楚樣貌的男子伸出手不停的整理著自己那被風吹的有些淩亂的頭發，不停的對著麵前的那個女生說些什麽，女生似乎並沒有要原諒他的意思，隻是自顧自的在原地不停的來回跺著腳，將男人鼓起勇氣放在她肩膀之上的手拍來，頭也不回，似是賭氣似的轉身離開。
喧鬧的街上，一個男人不停的衝著前麵那個在路中央修車的人按喇叭，甚至衝上前去指著別人的脊背罵罵咧咧的，時不時地還往街道上麵吐著些什麽，而那個修車的人卻像是壓根沒有聽見別人的指責一般，始終專注在自己手裏麵的東西之上。
……
還有很多很多有趣的事情，嚴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裏來的閑情逸致去觀察別人的生活，隻是思緒隨著窗外那正在發生的一切逐漸被拉回到過去。
那是，他才去到嚴家的第一天，則是讓得他的空白記憶充實起來的第一天。
其實有關於那一天的記憶真的已經有些模糊了，他隻是依稀記得，那天的陽光很好，溫柔的照耀在他的臉上，他被那個陌生卻告訴自己應該叫爸爸的男人帶到了那一棟奢華的別墅之中。
在那別墅之中，老人像是一株寒梅，孤傲，清冷。
“這就是你在外麵意外有的那個孩子？”
雖然已經完全的丟失掉了之前全部的記憶，但那時候的嚴端也能完全聽懂老人的話。
他，是不是不太待見自己？
這是在他的腦海裏麵蹦出來的第一個問題，他不知道，那個時候的自己究竟是因為什麽才會出現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隻是，大腦並不受他自己支配。
“是的，父親，他的名字叫做嚴端？”
“嚴端？”老人頓了頓，緊抿著雙唇，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太對勁。
他慢慢的背過身去，對著在他們周圍，畢恭畢敬的站著的那一群傭人揮了揮手，隻是眨眼的功夫，他們朝著他們三個人微微的彎了彎腰，轉身有秩序的離開了這裏。
一時間，周圍安靜的他甚至能夠聽清楚自己的心跳聲。
老人不說話，中年男人也不說話，而嚴端.……也許是因為他丟失了曾經那些記憶的緣故，眼神清澈純淨的就像是一個剛剛降生到這個世界上的人，腦袋不動，眼珠子卻一直咕嚕咕嚕的轉動個不停，打量著周圍所有的一切。
忽然，老人輕咳了兩聲，開口說道。
“從今以後，你就是嚴氏集團的掌權人，而你，就是嚴家名正言順的二公子——嚴端。”
老人冷冷的丟下了這句話，將他的命運和整個嚴氏家族完全的捆綁在了一起。
從那之後，老人對他進行了許多耐心的教導，雖然長期接受著來自於嚴磊的白眼以及冷嘲熱諷，雖然長期被公司裏麵的一些高層在暗地裏麵嘲諷他不過就是一個來路不明的私生子，但.……他終究都將這一切當做是別人對他的鼓勵，頂多也就是一笑置之。
因為老人曾經對他說過，隻有弱者才會妄想用眼淚去博得別人的同情。
“爺爺，我最近為公司簽下了一筆大單子，公司裏麵的一些高層似乎開始對我改觀了。”
“阿端，有的時候沒有必要把自己搞得那麽累啊，公司裏麵的事情再怎麽重要也沒有你的身體重要，千萬不要為了工作上的事情把自己的身體累垮了，那樣隻會是得不償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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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第一次簽下一筆大單子，公司裏麵的一些高層平日裏總喜歡在背地裏麵亂嚼舌根，那一次，他讓那其中大多數的人都選擇了閉嘴，隻是.……老人卻是語重心長的告訴他，沒有任何事情可以超過他的健康。
那是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有人關心他。
而他，也對比感恩戴德。
“咚咚咚。”門外突然有人不依不撓的敲響了門，他那已經完全的發散開來的思緒被猛地一下拉回到了現實之中，他有些無奈，苦笑著癟了癟嘴，趁著那些過去殘存在自己記憶當中的最後一點時間，他搖了搖頭，似乎是想要特意說給自己聽一般的喃喃自語道。
“嚴端，不過就是一些最基本的糖衣炮彈，沒想到，你竟然可以用微笑去承受那成噸的傷害，究竟是我高估了我自己對於親情的渴望，還是低估了我自己？”
正準備過去給門外那個人開門的時候，嚴端隨意的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機。
屏幕上已經是漆黑一片，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什麽，不自覺的便劃開了手機屏幕，上麵的頁麵赫然顯示的便是他與老人通話的界麵，而電話那頭的人始終都沒有結束這一次不愉快的通話。
“喂？”也許是還念著老人曾經給過自己的那一點點溫暖，不管是出於偽裝，還是欺騙，至少他真真切切的感受過那些溫暖，就像是強行在他灰暗的生命當中撕扯開了一個裂縫，和煦的陽光順著那個裂縫鋪灑進來，驅散了他心裏麵大部分的陰暗。
似乎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始終都對那個蒼老的老人說不出一點狠話。
偶爾的一兩句似乎也是迫於無奈，對自己那脆弱一麵的偽裝。
“阿端，就當做是爺爺求求你不可以嗎？這一次能不能夠放過他？”
雖然剛剛已經明確的聽到了嚴端對於這件事完全不屑的態度，老人心中仍然保持著最後的一絲僥幸，整個眉頭都不自覺的高高皺了起來，也許是因為情緒波動實在是太大，老人的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有的時候甚至給人一種在下一秒就會斷氣的錯覺。
身旁的那個家庭醫生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幕，他將醫藥箱裏麵的一些東西拿了出來。
也許是因為常年在商場這種勾心鬥角的地方生存，老人的身體並不是特別好，許多時候甚至要靠打針才能夠勉強的生存下去，但即便是已經落到了如今的這般田地，老人仍然對許多事情都保持著自己年輕時候的態度。
絕不妥協，絕不服軟。
隻可惜，今天的他看著像是快要支撐不下去了。
想要強行將老人手中的那個電話搶過來，可卻遭到了他的強烈反抗。
“滾開！”生氣地朝著家庭醫生大聲的吼道，老人雙眼都被漲得通紅。
……
醫生也沒有任何的辦法，隻得朝著老人揮了揮手，往後麵退了好幾步。
“阿端，你還在嗎？”許久都沒有得到，電話那頭的任何反饋，老人有些心計的開口問道。
“嚴總裁，我看在自己曾經叫你爺爺，看在你曾經給予過我真正的溫暖的份上，我可以答應你放過整個嚴氏家族，但是嚴磊，我恐怕恕難從命。”
頓了頓，嚴端似乎早就已經知道老人接下來會說些什麽，連忙搶先一步開口繼續道。
“至於你剛剛問的我究竟想要什麽，這個問題真的十分的有趣了，我曾經過著一無所有，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生活，您不會真的覺得我在乎的隻是嚴氏家族的地位吧？我這輩子最喜歡的一個女人因為嚴磊的任意妄為，至今都還待在醫院裏麵，雙腿被纏上厚厚的一層繃帶，您可曾想過，一個熱愛跳舞的人生腿被纏上繃帶的感覺？我想那是將他千刀萬剮都難解的心頭之恨。”
扔下了這一句話之後，嚴端徑直將電話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