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大勢已去
“你！！！”從老人的話語當中不難聽出，他這一次被氣的不輕，仔細聽來，其中還夾帶著不自覺的顫抖。
即使是隔著手機屏幕，嚴端也能隱約的察覺到電話那頭的老人此時究竟會是什麽反應。
想必早就已經將那一雙看透這世間所有黑暗的眼睛瞪得很大，惡狠狠的注視著某個不知名的小角落，一張被歲月留下了痕跡的臉龐因為過多隱忍的憤怒，逐漸變得有些扭曲起來，吹胡子瞪眼什麽的似乎也隻是為了能夠讓自己心裏麵的那一股發泄不出來的怨氣發泄出來而已。
但即使是這樣，似乎和他也沒什麽關係了。
“爺爺，我勸你老人家還是適當的放開你的職權吧，嚴磊也不是什麽小孩子了，你以為，你這樣的保護對他而言是好事？這不，嚴磊不是就變成了如今的這副模樣了嗎？”
嚴端裝作苦口婆心的開口說道，老人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在他一手創建出嚴氏集團的時候，電話那頭的嚴端還不知道在哪了呢？
如今，自以為占了一點上風，就想著要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
說什麽要自己適當的放權，其實，終究還不是想要得到某些想要得到的東西。
例如，他曾經擁有過的總經理的位置。
想到這裏，老人微微的勾了勾唇，輕聲開口，語氣當中是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嚴端，你是不是都已經快要忘記，你不過就是一個私生子了，什麽時候輪到你來過問我所做出來的決定了？你不會真的天真的以為，我將嚴磊扶上如今的這個位置隻是因為擔心你會成為植物人吧？”
冷冷的扔下了這句話，老人不再開口，嚴端一時之間也愣在了原地。
！！！
心中突然萌生出一種強烈的不安感，仿佛有一塊尖銳的大石頭硬生生的壓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一時之間，竟然將他壓的有些喘不過氣。
隨著老人長時間的沉默，心中的那種不安感也越來越強烈。
腦海之中有一個想法在不斷的叫囂著，他靜靜的坐在沙發之上，緊抿著雙唇。
也許，從頭到尾，將他逼到絕境的人都是電話那頭的那個老人。
他和嚴磊就像是兩個敬業的演員，每天都在屏幕之上盡心盡力的演繹著悲歡離合，而老人就像是他們兩個最為忠實的觀眾，永遠都隻會靜靜地端坐在屏幕的另一端，看著這一切，運籌帷幄的笑著。
“看樣子，爺爺一直都沒有試著將我當成您的孫子吧？”
頓了頓，嚴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開口繼續說道。
“那既然是這樣的話，我也是十分的好奇，您老人家究竟是以一個怎麽樣的身份在教育我？爺爺？可惜，你剛剛已經從側麵告訴了我，您從來都沒有把我當做是您的孫子；總裁？可惜，公司裏麵的事情您可以過問，我私人的事情卻是沒有必要的。”
事到如今，嚴端自然也是大概的明白了老人隱藏在話語當中，沒有來得及說出口的話。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把自己當做是嚴家的人，之前的存在，不過就是為了那個不爭氣的，卻仍然占據他整個思緒的孫子——嚴磊。
自己的存在，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個笑話。
隻不過是為了幫助那個不爭氣的嚴磊。
“嚴端，你是不是已經忘記了，究竟是誰把你推到如今這個位置的？沒有我們嚴家的存在，你不過就是一個連路邊的垃圾都不如的存在，怎麽？現在竟然已經想著要報複我們了？不過，我可以十分明確的告訴你，我也不是傻子，你有你的手段，我依然也會擁有著屬於我的手段，若不是想著你也是我的孫子，你以為你真的還能夠平安無事的活到現在？”
手段？平安無事的活到現在？
嚴端仿佛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嗤笑出聲，緩緩的開口說道。
“嚴總裁，如果你哪怕有那麽一瞬間的把我把我當做是您的孫子，哪怕隻有那麽零點幾秒鍾，您嚐試著將我劃分到您的親情範圍之內，我就不會是如今的這一副模樣，您.……如今也不用為了那個孫子，屈尊降貴的找到我了。”
就連一直壓抑在心中的憤怒也是猶如過往雲煙一般在頃刻之間蒸發，他隻覺得好笑。
這就是自己曾經一直拚命的袒護著的家人，他們曾經都溫柔的像是雪後剛剛放晴之時的陽光，暖暖的，無聲無息的溫暖著自己那顆一片空白卻仍然滿目瘡痍的心髒；如今，他們卻轉變了嘴臉，邪惡，算計，爭權奪勢，毫不避諱。
而自己，從頭到尾都隻是他們鬥爭的犧牲品。
口口聲聲的說著什麽，他們對自己有著知遇之恩，但，他隻知道，自己如今會淪落到這個地步，電話那頭的男人才是始作俑者。
操控著他和嚴磊，親眼看著他們兩個人都得頭破血流，始終熟視無睹。
這就是男人口中所說的什麽曾經將他當做自己的親孫子？或許，他們這樣的人，在商場之上漂浮了這麽多年，早已經學會了在商言商的那一套，再怎麽真誠的心髒隻怕都已經被汙染的渾濁不堪。
想到這裏，嚴端突然有些慶幸，自己遇見了楚皎潔，若不是她，他不敢想象今後的自己究竟會變成一個怎麽的人？麵對別人的鮮血與慘叫，卻隻覺得發自內心的興奮，站在遠離事故中心的遠方，無憂無慮的嘲笑著別人的落魄。
這種冷血無情的模樣，大概就是他差一點變成的。
……
似乎是因為被嚴端戳中了內心深處最柔軟的那一塊地方，老人不再言語。
隻是，隔著手機屏幕的那一張臉變得越發的扭曲起來。
雙手緊握成拳，老人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而後，他迅速的收斂起了臉上那原本不應該出現的神情，緩緩開口道。
“嚴端，我再給你最後一次考慮的機會.……我可以.……”
“嚴總裁，您口中那些所謂的同情施舍，甚至威脅，還是留給您自己吧，我想我並沒有那個閑情逸致去聽您的那些廢話！”
話甚至都還沒有說完，嚴端冷言冷語的出聲打斷。
是的，都是廢話！
嚴端很清楚，嚴氏家族的人究竟可以冷血到什麽程度。
他很清楚，那個人從來不是什麽善類，他做了那麽多事情，終究也都是為了自己想要達到的目的而已，不論這其中的過程究竟會讓他失去些什麽。
“你！！！”老人不得不承認，自己這一次被嚴端氣的不輕。
他從來沒有想過，嚴端竟然會選擇公然與自己作對，如今.……有些事情好像已經悄悄變質了，在沒人能夠窺探到的地方，肆意叫囂著。
“兩天之後，我一定會讓嚴磊完好無損的出現在你的麵前。”
“那我拭目以待。”
嚴端清楚的知道，老人恐怕是想要故技重施。
嚴家的人脈很是寬廣，一點小罪自然是能夠傷筋動骨一下便解決的，況且……在老人的世界之中，郊區的別墅裏麵那裏還有幾個替罪羔羊，隨意的想個辦法，將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他們的身上，嚴磊自然就可以無罪釋放了。
緩緩的站起身來，嚴端撥通了那個沉寂已久的電話號碼。
“嚴總裁已經準備動用關係將嚴磊從監獄裏麵保釋出來，我會做飯我承諾你們的，現在立刻拿著卡裏麵的那一筆錢走的越遠越好，找個地方隱姓埋名，那一筆錢足夠你們幾個人無憂無慮的過完下半輩子了。”
說完之後，絲毫沒有打算等到對方的回答，嚴端徑直的將電話掛斷。
電話那頭的那幾個人望著那個被掛斷的電話，相視一笑，將那個手機的電話卡抽了出來，三下五除二的將其擰斷，隨意的扔在了兩三個相隔甚遠的地方，確認已經將所有的善後工作都做完之後，他們這才拍了拍手上少之又少的灰塵，瀟灑的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裏。
從今天開始，他們的過去就已經完全死了。
“你說什麽！”老人將自己麵前的那一份文件狠狠地扔向了始終低著頭，站定在自己麵前的私人律師，“你現在是想要告訴我說，嚴磊這一次犯下的過錯，你無能為力！那我請你來究竟是為了什麽？吃幹飯的嗎？！”
老人將自己剛剛在嚴端那裏收到的窩囊氣一股腦的盡數發泄在麵前那人的身上。
將那份文件扔出去之後，仔細看上去，老人的雙手都在止不住的顫抖著。
“總裁，嚴端已經提交了許多的證據，大少爺的那些事情實在是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去開脫，況且……公司裏麵的高層大部分的都站在了他的那一邊，紛紛聲討著大少爺虧空公司公款的事情，我們，隻怕是大勢已去。”
大勢已去？！
老人的整個身體都開始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努力的壓抑住內心深處不斷湧動著的情緒，衝著律師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