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仇恨頓生
“我先不跟你說了，這邊已經結束了基本的治療，我要去看一看她的情況究竟是怎麽樣的，畢竟也間接的決定了我對嚴磊的報複程度會是什麽樣的。”
笑著開口說道，嚴端左手緊緊地拿著手機，右手插在褲兜裏麵，整個人看上去一副吊兒郎當的氣質。
初秋的夜晚裏似乎有些寒冷，男人聽到嚴端那一番話之後，身體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顫。
他突然發自內心的覺得，天都快要塌了，竟然有些同情起嚴磊日後要經曆的一切了，男人無奈的搖了搖頭。
誰叫他要去招惹一隻沉睡當中的獅子呢。
“可……嚴磊幾次三番想要傷害你的證據恐怕早已經被銷毀得一幹二淨，隻怕是不太好找的，況且……”
後麵的話，嚴端已經聽不大清了，那扇緊閉著的門打開，穿著白衣大褂的人從裏麵走了出來，左顧右盼的開口問詢著什麽，臉上的表情看上去並不輕鬆。
甚至都沒有跟對麵說一聲，嚴端徑直將電話掛斷。
……
電話那頭的男人聽著不斷傳來的嘟嘟聲，癟了癟嘴，嚴端果然已經深深的中了那種叫做愛情的毒，無法自拔，病入膏肓。
“誰是楚皎潔的家屬？”
走近了之後才聽清楚為首的那個人在說些什麽，嚴端心裏大叫不好。
仔細地觀察著醫生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嚴端有些遲疑地走了上去，緩緩的開口問道，語氣當中滿是夾帶著不可置信的顫抖。
“我，我是。”
“楚皎潔她目前的情況暫時穩定了下來，隻是……”
頓了頓，醫生用著那獨有的冷酷嗓音開口道：“她的腿因為受到了劇烈的擠壓，所以受傷很嚴重，隻怕是會留下一些後遺症的，雖然日常的走路沒有問題，但恐怕是沒有辦法做一些劇烈運動的。”
什麽？！
嚴端隻覺得自己整個腦袋就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他愣了好一會兒，努力的平複自己心中那已經躁動不安的情緒，顫抖著開口。
“那，那她以後還能夠跳舞嗎？”
“跳舞？”醫生聞言，將這兩個字重複了一遍。
以為事情會出現新的轉機，嚴端連忙點頭，如搗蒜一般，誰知道醫生的下一句話，卻隻是將他從頭到尾的澆下一桶冷水，從天堂跌落到地獄。
仿佛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醫生隻是有些略帶遺憾的搖了搖頭。
“她這輩子很有可能都沒有辦法再跳舞了。”
冷冷的丟下了這句話，如同平地一聲驚雷，徹底的將嚴端心中最後一絲僥幸夷為平地。
他衝著還處在震驚之中的嚴端輕輕的點了點頭，攜帶著初秋獨特的寒冷，從他身旁走過。
醫生的背影逐漸遠去，皮鞋的鞋底碰撞地麵，一下又一下的，回蕩在空蕩的走廊之上顯得格外陰森，直到他徹底的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嚴端仍站在原地，愣愣的，沒有任何反應。
機械的將腦袋偏向了窗戶所在的方向，視線微微上移，嚴端靜靜的注視著窗外那朵雲。
也許是因為初秋的緣故，天，黑的很早。
望出去全是黑壓壓的一片，唯獨那一朵雲，在死氣沉沉的天空之中顯得格外的生機蓬勃。
它的形狀像極了一個奔跑當中的小孩，在那一團黑暗之中，顯得那樣的……刺眼。
視線鎖定在那朵雲上，逐漸發散開來，嚴端的思緒回到了曾經。
“別人都對我們這一群小混混避之不及，你不僅不那樣，還總愛在這種荒蕪的地方跳舞，況且因為我們工作的特殊性，我們居無定所，每天都生活在擔驚受怕之中，你為什麽永遠都可以在沒有一個觀眾會欣賞的情況下翩翩起舞呢？”
那個時候的嚴端剛剛成功的逃脫了一場追殺，楚皎潔在好幾個傷痕累累的弟兄麵前不停的旋轉跳舞，臉上那歡欣雀躍的表情似乎是在慶祝他們的平安歸來。
嚴端靜靜的看了好久，終是有些不解的問道。
甚至都沒有停下原本的腳步，楚皎潔笑著勾了勾唇，聲音當初帶著幾絲運動之後的喘息。
“跳舞的時候總是可以忘記很多煩惱，那種整個世界都在隨著你的腳步而天旋地轉的感覺真的很棒，因為高速的旋轉，風會輕輕而且均勻的拍打在你的臉上，將你的長發吹起，逐漸迷亂的雙眼，都會讓你感受到這個世界還有什麽美好的事情可以去做，所以……我真的很享受那種感覺。”
楚皎潔緩緩開口，整個人有些喘不過氣。
享受？！嚴端完全不明白楚皎潔在說些什麽。
對他而言，這個世界是肮髒不堪的，沒有任何的公平與正義，他每天都活在見不得光的陰溝裏麵，體會著很多人這輩子都不會體會到的嗜血的生活。
他們沒有固定的居住地，也沒有固定的一日三餐。
他們沒有哪一天是安穩的睡著覺，就算睡著也會很快的醒來，夢裏麵都是那些鮮血淋漓的畫麵，有些人生來就生活在這個世界的最頂層，如同嚴磊，他生來就在雲巔之上；有些人卻注定隻能生活在暗無天日的陰溝裏麵，過著如同螻蟻一般的生活，如同嚴端。
一開始的他也想過要對這個世界抱以最大的善意，每天學著去笑臉迎人，換來的終究隻是現實送給他的狠狠的一巴掌！
隻是單純的笑了笑，別人就會認為自己的笑容之下有什麽暗潮湧動，那種處處充滿猜忌的生活他已經不想要再過下去，所以，他選擇了偽裝，戴起了冷酷的麵具，將真實的自己完全的否定了，這就是他最後的倔強。
如今望著自己麵前那個翩翩起舞的人，心中有些已經被掩埋在曆史長河之中的情緒漸漸蘇醒，也許，她真的能夠給自己帶來新的生命力。
如今，這一切都被嚴磊給毀了！
“叮鈴鈴。”
手機的鈴聲在空蕩的走廊裏麵瞬間被擴大了好幾倍，將嚴端的思緒全數拉回。
將手機舉到自己的麵前，嚴端眼神麻木的望了一下屏幕上麵跳動著的漢字，緩緩的接通之後，點開了擴音鍵。
“阿端，我已經仔細的調查過了，有關於……”
“到底要怎麽做才能夠確保我們能夠徹底的將嚴磊打入十八層地獄？！”
男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嚴端打斷，他下意識的緊緊捏住自己的拳頭，嚴磊，那個讓楚皎潔痛苦的人，一定要為自己的一舉一動付出代價！
嚴端眯了眯眼睛，露出一抹狡黠的弧度。
“！！！”完全不明白嚴端的態度為什麽會有如此大的轉變，他愣了愣，繼續道，“如果我們能夠成功地將他兩次想要謀殺你的證據全部找齊，並且在沒有任何人注意到的情況下交給警察的話，嚴磊就會永世不得翻身，而原本可以給他充當後援團的嚴氏集團也會因為私相授受的醜聞纏上一個不小的官司，隻怕是自顧不暇。”
……
有一瞬間的沉默，嚴端又何嚐不知道，男人所說的一切皆是事實。
嚴氏企業花費了那麽大手筆，目的隻是想要為那個不爭氣的阿鬥洗脫罪名，若是自己能夠一擊致命也就罷了，若是不能，隻怕自己會成為整個嚴氏企業的敵人。
況且，那些證據並不是那麽好找的。
望著那個被護士緩緩推出來的身影，嚴端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了過去，雙手輕輕地搭在扶欄邊，視線在她的身上來來回回的掃蕩了好幾圈，確定沒有什麽特別嚴重的外傷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你就是楚皎潔的家屬？”
“嗯。”
“你的女朋友傷的有點嚴重，以後的每一天都一定要細心的去嗬護。”
……
認真的聽著那兩個護士跟自己囑咐著一些最基本的事情，嚴端的注意力始終都沒有從楚皎潔的身上移開，也許是因為過度的疼痛，她額頭之上還在不斷的冒出細小的汗珠，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表情看上去有些痛苦。
伸出手輕輕的為她撫平那高高皺起的眉頭，小心翼翼的擦拭著臉上不斷滲出的汗珠。
也許是嚴端的安撫讓楚皎潔感覺到了安心，她不安的搖了搖自己的身體，轉換了一個姿勢，進入了香甜的夢鄉。
嚴端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隨之而來的則是深深的愧疚以及仇恨。
楚皎潔原本不應該躺在這裏的，但嚴磊卻剝奪了她追求自由的權利，將她的雙腿殘忍的奪走，她這輩子都很可能不能再跳舞，嚴端突然發現，自己完全沒有辦法想象她在聽到這些話時，臉上究竟會出現怎樣的表情。
是憤怒，是怨恨，還是認命？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想要回到嚴氏企業，我要讓嚴磊為今時今日的愚蠢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好，無論如何，我這個兄弟都站在你這一邊。”
冷冷的開口道，嚴端下意識的收緊握著手機的手，眼眸深處湧動著異樣的情緒，一眼望過去，不帶一絲溫度。
他，真的已經對嚴磊放縱的太久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