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原來如此
“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通……”
“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通……”
短短的一個早晨，嚴端已經不記得自己究竟聽到了多少次這樣蒼白機械的對話，自從上次他學著網上的那些套路將那一大束娃娃送給了楚皎潔之後，他就總覺得楚皎潔時刻都在躲著自己。
怎麽說呢？
每當他給楚皎潔打電話，聽見的永遠都是之前那一句，發出的短消息也都石沉大海，杳無音訊，就連偶爾閑來無事想要開車去看看她都隻會得到一些莫名奇妙的回答。
漸漸的，嚴端很清楚，自己被楚皎潔孤立了。
不過嚴端並不死心，既然楚皎潔不接自己的電話，那就換一個手機號給她打。
“喂？”撥通了客服的電話，沒多久就被人接起。
“喂，您好？請問需要什麽服務嗎？”電話那頭是個女人，機械的聲音透過話筒悠悠的傳了過來。
“我想要換手機卡。”嚴端並不囉嗦，直截了當的表明自己來意。
……
沒多久，嚴端的桌子之上擺滿了一堆電話卡，看上去最少有五，六十張的模樣。
從抽屜裏麵拿出了之前買的剪卡器，抽出餐巾紙，仔細的擦拭著上麵的灰塵，將自己的電話卡抽出來，認真的放在陽光之下對比了一下大小，嚴端笑著點了點頭。
隨意的從那一堆裏麵抽出了一張，嚴端眼疾手快的便將其剪好。
小心翼翼的將電話卡放到手機裏麵，嚴端按下了開機鍵。
一動不動的盯著手機屏幕上那不停的跳躍著的圖像，嚴端頭一次覺得開機的時間竟然是如此漫長。
手機的主屏幕出現在眼前，心急火燎的調到了通訊界麵，撥通了那個爛熟於心的電話，與往常不同的是，這一次，他沒有再聽見那冰冷的聲音，而是一道溫潤的女聲。
“喂？你好？請問是哪位？”
嚴端隻覺得自己的眼淚都快要奪眶而出了，原本他對於楚皎潔接電話還抱有最後的一絲幻想，也許……隻是她沒有聽見自己的電話響了，可剛剛那個幾乎就是在三秒之中便被接起的電話在無形之中也證明了些什麽。
清晰的聽見一陣玻璃碎裂聲，那是他信仰崩塌的聲音。
“喂？喂？喂？”
楚皎潔見對麵那個人遲遲都沒有回答，她抬起手將另外一隻耳朵捂住，靜下心來，專注的聽著從聽筒傳過來的東西。
很安靜，電話的那頭安靜的可怕。
將手機拿開，楚皎潔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那一串她不認識的數字，失去呢最後的耐心，衝著電話那頭有些惱怒。
“如果真的那麽沒有事情可以做的話，那就自己玩，不要再來玩這些莫名其妙的過分遊戲！”
冷冷的丟下這句話之後，楚皎潔徑直將電話掛斷。
反觀嚴端，他靜靜的望著自己那個早就已經被掛斷的手機，一時出神。
他不是不願意開口，隻是害怕開口。
後麵還有這麽多張卡，若是在剛剛就暴露了身份的話，恐怕她不會再接起任何的陌生電話，他……不舍得這麽快就功虧一簣。
撥通了上次那個快遞的電話，嚴端訂了一束花。
“咚咚咚！”
楚皎潔端坐在客廳裏，一條一條的閱讀著嚴端給自己發的短消息，一條一條的……刪除著那些短消息。
敲門聲響起，楚皎潔停下了手裏麵正在忙的工作，起身，開門。
打開門，映入眼簾的就是上次見過的那個快遞員，這一次，他仍然是一臉神秘，笑嘻嘻的將手裏麵的東西遞給自己，他則是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快遞車。
一切都如同上次那般，他捧著一束花出現，笑臉盈盈。
“今天這是？”
“你的這位慢慢來先生還真是有耐心。”
聽得出，快遞員也有些無奈。
無奈的陪著笑了笑，楚皎潔從快遞員的懷抱當中接過了那束花，轉身關了門。
長舒了一口氣，奇怪的是，這次沒有卡片。
還沒有來得及思考為什麽沒有卡片，楚皎潔收到了第二個電話，對方仍然如同之前的那個那般，隻是規律的呼吸著，並不言語。
楚皎潔著實有些惱怒，對著電話那頭就是一陣鋪天蓋地的吵鬧。
“你到底無不無聊，每天戲弄別人是覺得特別有意思還是怎麽的？如果沒有事的話，就請你不要再做這種無聊的惡作劇，我的時間很寶貴，不是用來和你這種無聊的人一起浪費的。”
冷冷的丟下這一大段話，楚皎潔徑直將電話掛斷。
嚴端望著那個已經被掛斷的電話，以及自己麵前那還剩下一大堆的電話卡，有些苦澀的搖了搖頭。
早知道，就不該這麽激進了。
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盒子，嚴端將電話卡放了進去。
日複一日，嚴端都不記得這樣像是一個病毒一般被楚皎潔避之不及的日子他究竟過了多久，最終，他壓抑不住內心的衝動，找到楚皎潔回家之前必須經過的路線，穿上壓箱底的衣服，他隨意的找了一棵比自己的身體都還要粗的多的大樹就徑直躲好。
看著自己身上的那件衣服，還是許久之前買的，那個時候，他還在亡命天涯，楚皎潔還願意待在他身邊。
一陣清風輕輕的吹拂過他的臉龐，頭頂之上，好幾片樹葉完全不留戀的從大樹之上落下，攜著清風，在空中卷出一道優美的弧度。
“哈哈哈。”
一道爽朗的笑聲悠悠的傳了過來，嚴端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微微的側著身子，探出了半個腦袋，在注意到麵前的那一幕的時候，臉上的笑容瞬間煙消雲散。
今天的楚皎潔和自己以往見到的都不太一樣，她化著淡淡的妝，一件白襯衫略顯寬大，被她緊緊地紮在及膝的黑色短裙之中，腳下穿著一雙五厘米的高跟鞋，她不停地笑著，伸出手去拍打著什麽。
而站在她身旁的那個人，是何睿明。
何睿明在這初秋的夜晚，隻穿了一件單薄的T恤，每當有風輕輕吹過，T恤就會調皮地直接粘在他的身上，頭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楚皎潔見此情景，便踮起腳尖，輕輕地為他拂開臉上那些被吹亂的頭發絲，整個動作看上去十分的溫柔。
“冷嗎？”
總算是整理好了頭發，楚皎潔關切的問著。
何睿明並不言語，隻是笑著搖了搖頭。
楚皎潔清晰地注意到了麵前這人身體微微的顫抖，二話不說的便伸手想要將自己身上的那件襯衫脫下來。
今天出門的時候，她隻穿了一件短袖，誰知道門外的寒冷實在太過於肆虐，她最終還是光榮的……感冒了。
何睿明這才將自己身上的襯衫脫下來給她。
注意到楚皎潔的動作，何睿明連忙伸出手製止道：“你如果現在將它脫給我，我就生氣了！我不是一個弱不禁風的人，我可是你的男朋友啊，男人受點苦是沒什麽的。”
聞言，她這才止住了自己的動作。
都在說後麵的嚴端就這樣將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一字一句都順利的送入耳中，整個眉頭都皺在了一起，他隻覺得自己的心像是出去被人用刀挖走了一塊，那種空洞感遠勝於疼痛感。
原來，都是真的。
嚴端一直都以為他們兩個在一起不過就是為了逃避自己，這一切就是楚皎潔的權宜之計，用來擋自己的借口。
原來，在他沒有看見的地方，他們是這樣的。
何睿明溫柔的撫摸著楚皎潔的臉龐，她在他的懷抱裏麵癡癡地笑著，兩個人的手緊緊的拉在一起，沒有任何的猶豫，隻是單純的相信著彼此。
這樣的，他們實在是礙眼，但……
楚皎潔在那些落葉當中翩翩起舞，何睿明隻是站在距離她一米左右的地方，笑著看著她，輕輕地為她鼓掌，這一幕竟意外的讓人覺得有些和諧。
往後退了一步，嚴端突然覺得眼前這十幾米的距離，是他無法跨越的鴻溝，眼前那兩個人美好的他根本就不願意去打擾，隱藏在黑暗之中的自己也讓他覺得像是一個邪惡的偷窺者，肆意的窺探著別人的生活。
“你剛剛跟我講的那個笑話真的好好笑啊，你是從哪個網站上麵看到的？我也想去看一看，這種完全不冷的笑話，我真的好久都沒有聽過了。”
“你喜歡的話，以後我每天都想一個給你聽。”
“哈哈哈。”
“反正我們兩個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浪費。”
……
兩個人越走越遠，嚴端靜靜的看著他們兩個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
他在鬧，她在笑，這大概就是愛情最好的模樣。
額頭上的青筋跳躍著，雙手緊握成拳，徑直的，重重的錘在一旁的大樹之上，大樹因為顫抖而不停的抖落著樹葉，盡數落在他的腦袋之上，那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在嘲諷他的愛情。
“夠了！”
將那些樹葉盡數撿起來，再重重的扔了出去，嚴端抬眸，雙眼布滿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