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放棄吧
“如今嚴端已經醒來，我們是不是應該跟父親報備一下，他……一直都想要這個孩子來繼承家業。”
兩個中年人麵麵相覷了好久，女人輕聲開口。
站在一旁的嚴磊望著兩個人，明明三個人之間的距離左右不過半米，他卻隻覺得自己完全沒有辦法融入他們二人的話題。
聽了許久，嚴磊勾了勾唇，嘴角的笑容有些嘲諷。
之前因為嚴端徹底醒不過來的事情，嚴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優待，他整天都可以為所欲為，雖然每天都需要看著那些令人煩躁的數據報表，但那種甜蜜的負擔，他不介意。
如今，就連新官上任三把火竟然都做不到了。
“父親母親，難道是打算徹底的將我視作不存在嘛？”
嚴磊笑了笑，悠悠開口。
聲音很輕，可是卻如同重錘一般敲打在每一個人的心上。
兩個中年人這才有些尷尬的迅速將頭轉了過來，對視了一眼，臉上的表情逐漸釋然。
“小磊.……”
女人有些遲疑的開口呼喚著他，嚴磊是她的親生兒子，她怎能不心疼？他這段日子在公司裏麵的成就大家有目共睹，始終難以服眾。
“母親不必多說，都不重要了。”
嚴磊轉身離開，一陣巨大的響聲從房間傳來，他在房間裏麵來回的踱著步，將桌子上所有東西都全部推到地上，那些玻璃碎片緩緩的劃過他的手掌，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緊緊的捏住拳頭，嚴磊眼神之中的狠戾越發明顯。
“叮咚。”
楚皎潔正坐在房間的搖椅之上，身體隨著搖椅的晃動而擺動著，好不愜意。
隨意的扔在床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楚皎潔身軀怔了怔。
嘴角勾起了一抹有些苦澀的弧度，這個鈴聲，她很熟悉。
快速的扔掉了手裏麵的零食，楚皎潔剛站起身就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坐了下去，慢慢地將零食再一次的拿回自己的手中，她笑了笑，有些無奈。
事到如今，怎麽還會聽到這個鈴聲就如此呢？
並沒有在椅子上坐多久，楚皎潔隻覺得每一秒都仿佛度秒如年，原本最喜歡的薯片也食之無味，認命的站起身，她顫抖著拿起手機。
皎潔，我知道在我失憶的這段時間裏麵對你做了很多很過分的事情，我也知道這些事情對你的打擊究竟有多大，但我始終不認為你如今所做的這些事情是正確的。
何睿明已經等了你那麽多年，我想他已經習慣了那種等待的滋味，既然這種深情已經注定被辜負，那能不能請你可以正視我的感情？
哪怕隻有一次，好不好？
一字一句的認真看完了嚴端發過來的短消息，楚皎潔有些動搖。
拿著手機，視線卻早已不知道飄散到何處，目光空洞的望著別處，楚皎潔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一滴晶瑩順著眼眶滑落。
嚴端……
這個早就已經刻在了腦海深處當中的名字，怎麽可能就這樣輕易的忘記呢？如同他自己所說，何睿明真的已經等了自己太久，在那漫長如流沙般的歲月之中，她已經完全沒有辦法想象，他究竟是怎麽過來的。
有的深情注定被辜負，有的深情，就不能再錯過。
拿著手機在自己的手裏麵旋轉了好幾圈，楚皎潔打了一個響指，撥通了電話。
“喂？”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那邊的人顯然沒有想到，話語有些顫抖。
“我已經看到了你給我發的短消息了，可是我並不認為何睿明是我應該辜負的深情，在沒有你的那些漫長歲月當中，都是他陪在我的身邊，沒有他，我們兩個就不配在一起。”
電話那頭的聲音聽上去雲淡風輕的，可嚴端不知道的是，楚皎潔輕輕的咬住自己的手指，那是她撒謊的時候常用的動作。
與其說是不能夠辜負深情，不如說她沒有辦法忘記蘇小嬌的存在。
蘇小嬌？
那個早就已經飛黃騰達的女人，那個早就轟轟烈烈的退出了他們生活之中的女人，那個.……離開了卻時常在自己的腦海裏麵蹦噠的女人。
不知道嚴端有沒有看到那些新聞呢。
不安的轉動著自己的眼珠，楚皎潔試探性的開口。
“蘇小嬌，你醒了之後還有聯係嗎？”
聽到那個女人的名字，嚴端視線胡亂的散落著，眼睛逐漸的眯成有些危險的弧度，他下意識的捏緊拳頭。
蘇小嬌？！
這個隻要一提起來就讓他覺得腦袋打結的名字，他怎麽可能會忘呢？那個讓他曾經又愛又恨的女人。
窗簾沙沙作響，窗外的清風順著吹進來，輕輕的拂在他的臉龐之上，將他的思緒勾到很遠。
“你醒了？”
女人將手輕輕地放在他的額頭之上，小心翼翼地探查著他的體溫。
“總算是退燒了，醫生說過，你隻要退燒了就沒事了，身上的這些傷口會自己結痂的，隻要不發炎就可以了。”
因為被一群仇家追殺，所以他無力抵抗的倒在角落裏，倒在血泊之中，在昏迷之前，他清楚地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從自己的身體當中不斷的流逝，手指無力的伸張著，他的意識逐漸陷入混沌。
就在那個時候，一雙白色的帆布鞋出現在他最後的世界裏。
醒來之後他隻看見了女人有些蒼白的麵孔，無論用了多少粉底都遮蓋不住的烏青的黑眼圈，淩亂的頭發，整個人看上去有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滄桑感。
“是你救了我嗎？”
他用盡了全身所有力氣才說出這幾個字，聲音十分的沙啞。
他感覺到了自己陣陣疼痛的喉嚨，如同被火灼燒一般幹澀，盡管如此，他仍然努力地用手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慢慢的坐起身來。
女人並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衝著他點了點頭，有些羞澀。
那個陽光甚好的午後，蘇小嬌就這樣像是一個意外，又像是一個必然的闖進了他原本貧瘠的生活之中，他沒有辦法忘記。
“楚皎潔最近似乎總是出現在這裏，直至宿醉而歸。”
那是他第一次在酒吧門口遇見宿醉的楚皎潔，她走起路來都偏偏倒倒的，整張臉也因為醉酒而顯得格外的緋紅，一隻手撐在路邊的電線杆上，彎著腰不停的嘔吐著，而另外一個男人則是溫柔的用手拍打著她的背部，為她順氣。
楚皎潔吐夠了之後便抬起頭衝著那個遞給自己紙巾的男人傻笑，他也笑，兩個人就在那個有些寒冷的夜裏相視而笑。
他隱約的記得自己當時就覺得自己的心痛的快要炸裂了，可蘇小嬌卻始終都在自己耳旁，不停的說著那些肮髒不堪的話語。
“楚皎潔不會是有什麽問題吧？那個男人看上去雖然像是跟她認識的，可是女生一個晚上在酒吧門口這樣，我總覺得有些不檢點。”
“早就聽說過你的爸爸媽媽幫你和她定下了一門婚約，所以說，我隻是單純的想要幫你看看你的未婚妻是一個什麽樣子的人，隻是這個結果的確有點出乎意料，你應該不會怪我多管閑事的吧？”
“每個女孩都有選擇自己究竟應該怎麽生活的權利，所以說我想楚皎潔她大概也隻是天生比較喜歡玩而已。”
……
蘇小嬌和自己說的那些話一下又一下的像是棒槌一樣敲打在自己的腦門上，嚴端隻覺得自己的腦袋突突地疼，那些青筋不安分的跳動著，糾纏著，那種撕心裂肺幾乎占據了他的每一根神經。
他……最後還選擇了相信。
嚴端將手裏麵那個裝著冰塊的水杯微微的向上抬著，放在陽光的照射之下，有些刺眼，微微的勾了勾唇，他徑直將手裏麵的杯子扔下。
“哐！”
楚皎潔在電話的這一頭有些震驚於那邊傳來的巨大聲響，緊張開口。
“怎麽了？”
“你果然還是很關心我的吧，情緒是騙不了人，也是藏不住的。”
似乎是得到了令自己滿意的答案，嚴端輕聲開口道。
“……”
完全沒想到會被反將一軍，楚皎潔愣了愣，不再言語。
打開手機的擴音鍵，將手機扔到一邊，她轉身忙於之前的工作。
將那一疊折紙盡數放到手機擴音器的旁邊，折紙的聲音透過話筒顯得格外的清晰，嚴端聽到那有些刺耳的聲音，皺了皺眉。
“你在幹嘛？”
“過幾天就是她的生日，所以，我想要給他準備一份禮物，不過，他沒有什麽特別想要的東西，我在尋思著，親手給他做一份禮物，現在在折千紙鶴。”
……
嚴端逐漸收緊自己的手，加大了握著手機的力度。
何睿明！
又是何睿明！
不過就是一個生日，至於嗎！
“想勸我放棄。”
沒有任何的疑問，嚴端開口說道。
他們兩個並不是那種可以說出這些事情的知心朋友，所以楚皎潔這麽做就隻有一個目的：想要讓他徹底的放棄。
原本折紙的動作忽然一頓，楚皎潔低聲輕笑道：“既然已經知道了我的目的，那你就放棄吧，我們兩個永遠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