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不是不到，時候未到
輕輕地的掙脫開何睿明的懷抱，楚皎潔一臉擔憂。
雖然已經下定決心想要和何睿明試一試，楚皎潔卻沒有辦法拋下如今病重的嚴端。
嚴端如今可以說得上是一無所有了，沒有愛人，沒有父母，甚至沒有任何生命跡象。
如果不是因為心肺機上麵顯示的圖像證明著他的存在，那一臉慘白的躺在病床之上睡得安詳的人兒想必早已經被認定成另一個世界的靈魂了。
雖說嚴端並不喜歡自己，在這種時候，自己是他唯一能夠依靠的人了。
慢慢的拉起何睿明的手，在剛剛掙脫開他的懷抱的那一瞬間，楚皎潔並沒有錯過他眼眸深處湧動著的有些不安的情緒，手掌逐漸滑進何睿明的手掌之中，十指緊扣，她衝著他點了點頭，以示安慰。
注意到了楚皎潔的眼神，何睿明隻覺得有些啞然失笑。
楚皎潔什麽時候開始竟然可以如此迅速的察覺到別人心中的小心思了？
無奈的勾唇笑了笑，何睿明並沒有反駁些什麽，隻是悄悄的將自己的手收緊。
將何睿明拉到嚴端的旁邊站定，楚皎潔衝著病床揚了揚下巴，他立刻會意，將視線轉移到嚴端的身上，眼神有些疑惑。
“嚴端如今已經一無所有，蘇小嬌的那個新聞鬧得滿城風雨，想必你也有認真的看過。”
沒有任何的疑問，前一段時間，蘇小嬌的身影遍布了每一個地方。
當紅男星的女朋友，優越的家世，完美的長相，這完全就是言情小說裏麵最佳男女主角該有的模樣。
如果……
楚皎潔常常在想，如果不是嚴端，自己是不是也會去羨慕蘇小嬌，羨慕別人的愛情？
“嗯。”
何睿明低低的應了一聲，將楚皎潔越飄越遠的思緒拉回到現實之中。
她愣了愣，自顧自的開口繼續道，“嚴家二老在一番權衡利弊之下最終也決定要放棄他，所以嚴磊可以雲淡風輕的從派出所裏麵大搖大擺的走出來，如今更是接替了嚴端的位置，那兩位.……”
頓了頓，楚皎潔有些猶豫，不管那兩位究竟做了些什麽，終歸是嚴端名義上的父母。
“除了必需的治療費用，就像是沒有這麽一個人一般。”
“所以你是想要說些什麽？”
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之中是何睿明自己都沒有來得及發現的咬牙切齒。
另一隻空閑著的手往後退了退，先是伸開舒展了好一陣子之後，不受控製的蜷縮回去，昨天才修剪過的指甲直直的嵌進肉裏，周而複始，不知疲倦。
“我們能不能等到嚴端徹底的康複再在一起，就當做是償還當年的救命之恩。”
嗯，救命之恩。
楚皎潔清楚的知道嚴端已經完全的忘記了過去，也知道他遲早會有自己的新生活，所以在那之後，他們就該成為道路之上的兩個陌路人了。
何睿明已經在完全沒有希望的情況之下等了自己這麽多年，她沒有資格拒絕。
有的深情注定無緣，有的深情不能再一次的被辜負。
“好。”
一把將楚皎潔攬進自己的懷抱之中，何睿明將她的腦袋輕輕地放到自己的肩膀處。
“我很開心。”
其實你根本不用解釋的，因為我喜歡你，所以你有這個任性的資本。
“恩？”何睿明突然沒頭沒尾的來了這麽一句，楚皎潔一頭霧水。
“沒什麽。”
“好吧。”
緊緊地伸出手去摟住何睿明的腰，楚皎潔輕輕的笑著。
就在兩個人在病房裏麵緊緊相擁著的時候，誰都沒有注意到那張病床之上的異動。
沐浴在窗外傾灑進來的陽光之中，床上的人兒不自覺的皺了皺眉，眼珠不停地轉著，手指也輕微地動了動，似乎……是快要蘇醒過來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何睿明一直都不離不棄的陪伴在楚皎潔的身邊。
他就像是一個二十四孝男友一般，每天都會在醫院裏麵來溜達一圈，為楚皎潔帶一些零食什麽的，間隔頻繁的就連醫院大廳的前台都眼熟他。
“今天又來給女朋友送吃的了？”
今天的醫院前台這樣調侃著他，何睿明有些憋屈的同時又有著一些竊喜。
終於，終於全世界都知道她是自己的了。
“最近嚴端的情況怎麽樣了？”
事情過去已經三個月了，楚皎潔幾乎是每天都待在醫院裏麵，不分晝夜。
何睿明有好幾次都發現楚皎潔因為許久沒有休息的緣故，整個眼眶都是紅紅的，雙眼都布滿了血絲，臉上的粉底擦拭的再怎麽厚重也沒有辦法將她臉上的疲憊之色盡數除去。
實在有些心疼楚皎潔如今的情況，何睿明緩緩開口問道。
“.……似乎已經快要蘇醒了，醫生說他的意識是十分清醒的，隻是因為昏迷了這麽長段時間的緣故，他一開始的時候會覺得自己的身體是被禁錮住的，之後就會逐漸好轉了。”
搖著頭歎了歎氣，楚皎潔很是無奈。
如今的這種情況，他們除了等待也隻有等待。
何睿明則是和楚皎潔憂心的狀態有些不同，隻是隨意的瞥了一眼。
拉著楚皎潔的小臂就徑直的往一邊帶，何睿明隨意的找了一個地方坐著休息，將手裏麵的早餐交給楚皎潔，“趁熱吃了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恩。”
疼！！！
撕心裂肺的疼！！！
嚴端在迷迷糊糊之中逐漸蘇醒過來，大腦裏麵隻剩下了這麽一個念頭。
就像是在深海之中遊泳一般，他覺得自己全身上下每一處地方都是被緊緊的禁錮著的，那種仿佛是溺亡於深海之中的窒息感讓得他沒有辦法忽視。
緩緩的睜開自己的眼睛，也許是因為已經許久都沒有見過陽光的緣故，嚴端隻覺得從窗簾一旁徑直的投射過來的陽光實在是太過於刺眼，下意識的伸出手擋住了眼睛，嚴端嚐試著張了張嘴巴。
幹！！！
仿佛下一秒就會直接裂開的幹！！！
“水……水.……我要喝水……”
斷斷續續的堅持了好一陣子才勉強的將這句話完整的說出來，嚴端早已經是滿頭大汗。
而坐在陽台位置的楚皎潔則是迅速的就聽見了病房之內的動靜，就著豆漿將嘴裏麵的花卷消化幹淨，忙不迭的拉開窗簾就徑直的衝了進來。
嚴端本來已經逐漸的適應值錢的那一種微微透進來的陽光的刺眼程度，誰知道楚皎潔竟是直接將窗簾完全的拉開，突如其來的刺眼強光使得嚴端節節敗退，無奈之下，他隻得用盡全身力氣的去伸出自己的手，努力的遮擋住突如其來的陽光。
“水……水.……”
在昏迷的這幾個月裏麵，嚴端隻是簡單的靠著生理鹽水生活著，沒有進食，沒有補水。
楚皎潔並沒有聽清楚嚴端究竟是在說些什麽，她迅速轉身將手裏麵的早餐放到桌子之上，衝著何睿明做了一個有些抱歉的動作，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了嚴端的身邊，輕輕的俯下身子，將自己的耳朵送到了嚴端的嘴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近到隻要嚴端輕輕的一抬頭就能夠準確無誤的親吻到楚皎潔的臉蛋。
嚴端隻覺得撲麵而來的清風攜帶著一些熟悉的味道，原本緊皺著的眉頭瞬間鬆開。
他一隻手輕輕地捏住自己的喉嚨，費力的開口低聲道：“水。”
“水是嗎？”
楚皎潔努力的辨認著嚴端的話，下意識的拿起那個每天都會被自己清洗上無數遍的水壺，將裏麵的水緩緩的倒進杯子之中，摸了摸，還好，水還是熱的。
將杯子緊緊的抓在自己的手裏麵，楚皎潔卻發現一個異常嚴肅的問題：她一個女生根本沒有辦法可以幫助嚴端喝水。
轉頭望了望一直都將手插在腰上，正悠閑地站在一旁看戲的何睿明，楚皎潔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衝著他吼了句：“你快點過來啊，在那裏站著幹嘛？我沒有辦法一個人將他扶起來喝水的。”
聽著楚皎潔的召喚，何睿明這才逐漸將自己的思緒拉回來。
快步地走了過去，用力的將嚴端從床上扶了起來。
望著麵前那個距離自己並不遙遠的楚皎潔，明明就在這種觸手可及的距離，可他為什麽就覺得那麽的遙遠呢？
剛剛在嚴端蘇醒過來的那一瞬家，何睿明清楚的看見了她眸底深處湧動著的欣喜若狂。
心中難免有些吃味，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麽卻被懷中之人突如其來的躁動嚇得愣在了原地。
因為喝水的緣故，嚴端這才覺得自己的喉嚨勉強能夠說出話了，他試著緩緩的睜開眼睛，眼前一張嬌俏的小臉映入眼簾，越看越覺得熟悉，好像在哪裏見到過。
腦海裏麵靈光乍現，一個翩翩起舞的身影在自己的記憶之中不斷地出現。
女孩一直叫著“阿端哥哥”，嚴端輕輕地往前走了好幾步，女孩正好轉身回來，兩雙眼睛就這樣在空中不期而遇，而自己記憶之中的那雙眼睛……和眼前的這一雙竟然是有著八九分的相似度。
“皎潔，我找了你好久，你終於出現了。”